一百根旱烟连半斤烟丝都用不上,他家还有五六斤干烟丝呢,要是全都能卖出去,那就是……是多少来着……
李老大来不及换算,紧着问:“换啊,换啊,大兄弟你放心俺的手艺绝对细致,我家里还有烟丝,一百根也抽不了几天,你看看要不多来点?”
袁富贵:“老李大哥,不是我不想多来。我也就是个倒腾货的小贩儿,我想要多少没用,得我的上家要多少才算数。
你刚才不是问我有啥可溜达的么,我就是想看看这村子里有没有什么稀奇货。
我上家最近想做点偏门的买卖,我这也是挨家挨户的打听呢。
这也就是跟你有缘,这一见面就知道了你会弄这卷烟,是我开张第一家我这才敢要一百根的。
你得知道,这前期试货啊,都不能一下子弄太多了,正常来说,五十根也就到头了。
给上面能说话的尝尝鲜,尝鲜行了才能卖呢,要是尝鲜不行,剩下的都得我自个儿搭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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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袁富贵晃了一下手里的旱烟:“我这是尝了味,觉得还不错才敢要一百根的。
我说句实话你别生气啊,就这个,我觉得行,上面的人也不一定觉得行,要是不行啊,我留着自己抽也不算亏。”
李老大听着觉得说的有道理,这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又是倒腾货的,这买卖不好干,谨慎一点也是应该的。
李老大点头:“我明白了。大兄弟啊你们这活也不好干吧?”
袁富贵点头一副愁苦的模样:“打着鸡吃鸡,打着狼吃狼,打不着就饿着。
我这活就是忙忙活活,看着像是可热闹了,实际上啊白忙活的时候多,还不如种点地呢,有一块地至少口粮有保证,再忙活点别的挣两块肉钱,才叫过日子呢。”
一听袁富贵这话,李老大惊奇的问:“兄弟你没有地啊?”
袁富贵摇摇头,表情更加愁苦了:“哎,还不是之前……”
说话间,袁富贵防备的往四周看看,见在没第四个人了,才小声的说:“我们家被划到了地主里面,那时候,就把我们家的地给分出去了。”
李老大也跟着四下张望小声的说:“那份出去了,也得按人头给你们加留地啊,我们村老白家就是地主,那时候也是按人头留的地啊。”
袁富贵摆摆手一副有苦衷你不懂的模样:“老李大哥,这又就是咱们俩有缘分,要是别人我都不能告诉他。
我跟你讲啊,这事啊,可不是说人头不人头,得看当时做主分地那人想咋整。
他说有多少那就有多少,说没有,就那时候,谁敢说有啊!
可不是谁都像你们村这么仁义,还按人头给地主家留土地的。
再说了,你得有这个开路”
说着袁富贵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拢,大拇指在这两指尖搓动:“我家实际上根本就不是地主,就是爹妈会过日子,开了几块荒地,比别人家过的稍微好了一点,招了恨了。”
老李大哥点点头,同情的拍拍袁富贵的肩膀:“哎,那时候啊,真有不少人不做人的。那这事都过去了,你们家就没找一下啊?”
袁富贵冷笑一声:“找什么啊,地都分出去了,该占便宜的都占了,爹娘老子也都没了,谁能认啊?
就算能找回来,就我一个人,费出个牛劲儿也就三分地呗。
不找了,不找了……”
本来乐呵呵的氛围一下子就变得低沉了起来,本来就憨实的李老大一时间都有点局促了,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一旁的林清泉感觉自己都麻了,袁富贵这个老登,撒谎都不用打草稿的,瞅瞅这汉子都被你骗什么样了!
憨厚的李老大局促的往回找补:“哎呀,这种地也就是糊个口,看天吃饭,不像你,大兄弟是有门路有本事的,吃香的喝辣的主儿。”
袁富贵特洒脱的摆摆手:“哎呀,不说那个,反正不管干啥还不都是为了吃一口饱饭么。
各家有各家的不容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再难,只要坚持念下去,这日子总是能过的。”
李大哥这一遇见台阶那当然是往下迈步了啊:“是啊,过日子,过日子,就是一日一日的过,再难只要过来了那就是好日子。”
袁富贵哈哈哈一笑:“对,就是好日子啊!哎,老李大哥你知道你们村子有谁家有出的东西的不,帮我介绍介绍呗?”
李老大一听这个,他熟啊,都是一个村子的,又是坐地户,这村里家家户户不说如数家珍,那也是知根知底。
东家会编筐。
西家会做油豆皮。
南边还有一家老手艺的木匠师傅,拳头大小的陀螺上能给雕刻出来八仙过海。
北边靠着山根地下还有一家会打猎的,熟皮子的手艺比镇上皮革厂的机器还好呢。
……
李老大一户一户的介绍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白家附近,袁富贵看着白家这敞亮的大瓦房,不禁好奇的问:“呦呵,这大房子可够漂亮的,一看就是有本事的人家啊!
呦呵,还有绿皮的小汽车呢,这户人家不得了啊!”
李老大古怪的看了一眼林清泉,然后偷偷的拉了一下袁富贵的衣袖。
袁富贵也就顺着李老大的力道往边上走了两步。
林清泉虽然憨了点,那也看跟谁比,跟袁富贵比,那他是夯货,跟李老大这样淳朴的庄稼汉子比,那林清泉粘上毛就是个猴啊!
林清泉当然是不会跟上的,站一边呲啦的点上一根烟。
袁富贵:“怎么了呢老李大?”
李老大防备的看了眼林清泉,小声的说:“我说大兄弟,就跟你一起的那小伙子,之前开车就来过这老白家,你不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