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毕早就死了！”

玉真面无表情地抬起头。

“二十多年前的沙毕是云水观的道长，他的师兄则是当时的掌教天师，大太监杨戬准备兴建万花楼的时候看中这里，便拉拢沙毕密谋杀掉沙毕的掌教师兄，扶持他成为云水观天师，同时也担任万花楼的楼主，十余年后，沙毕不知为什么后悔了，意欲向朝廷告密，杨戬便拉拢游方道人章闻杀掉沙毕，且扶持章闻成为云水观的掌教天师，也就是万花楼的第二任楼主，当时我尚且没有加入万花楼，因而仅是听说，没有亲眼见过沙毕。”

静静听完这番话之后，赵不凡闭上眼睛把线索全都捋了一遍。

“万花楼有谁见过沙毕？”

“如今几乎没有，据说早年有一次血腥清洗，好些人都死了，余者也在近年逐步脱离万花楼，做官的做官，隐退的隐退，见过沙毕的人好像就只剩章闻和弄月仍在万花楼效力。”玉真似乎想起什么，突然话音一转。“不过你们可以问问云水观的老道士，虽然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沙毕是得道成仙，羽化飞升，但肯定见过他。”

赵不凡回头看着刘仲武：“刘将军，劳烦你派些人马护送玉真去桃花楼查看，一是确认章闻是否真的服毒自杀，二是让玉真在死前了却心愿，我既然答应过他，自然不会失信。”

“行！我亲自走一趟，顺便看看现场有没有遗留痕迹！”

“刘将军多带些人，路上务必小心。”

“末将省得轻重。”

目视刘仲武离开之后，赵不凡也没闲着，转而回到道观找那些老道士打听，可惜时间已经过去十多年，有用线索不多，老道士们描述最多的仅是对沙天师羽化飞升的羡慕。

不久。

刘仲武从桃花楼返回，带回的也是坏消息，他根据现场痕迹推断出章闻是自己端起茶杯喝毒茶，而且当时应该还有两人在现场，一男一女，身份不明，疑似送信逼死章闻的人。

线索就这么断了。

束手无策的赵不凡打算下山回十晏镇，没想临行的时候刘仲武突然问起那些女子该怎么处理。

这些女子常年被万花楼采用各种手段控制，自我意识已经非常淡薄，说得不好听些就是只知道听命行事的工具，若送到军妓营，有违良心，若任由她们自生自灭，过于残忍，而且这些绝美女子多达一百六十多人，再加心理严重病态，安置到哪里都无法独立生存。

赵不凡犹豫许久，只得双手一摊，又把问题交还刘仲武。“刘将军！我也没辙，你看着办就行！”

刘仲武瞬时瞪大眼睛，老脸也皱成一团：“王爷！我是带兵打仗的武人，此行是来帮你，如今你要我把她们安置到哪里？难道送军妓营？她们原本是良家女子，遭逢大难变成此等模样，你要我怎么狠下心肠？若说要我自己掏钱养，一百多人又不是小开支，甚至要找人照顾她们，给她们找医官治病……我家里妻妾成群，子孙满堂，孩子们看到这些着实不好。”

赵不凡渐渐领会到刘仲武的意思。“刘将军是希望我把她们养起来？”

刘仲武似笑非笑：“王爷富可敌国，麾下人手多，了无牵挂，养她们不是小事？”

赵不凡连忙摆手：“这事儿要好好说道说道，你们总觉得我很有钱，但我真的很穷，我知道你们觉得我弄了一个聚贤庄日进斗金，富得流油，实际上赚的钱全都拿去贴补军用，我真是一金一银都没有拿过……这些女子根本无法给聚贤庄做贡献，聚贤庄不可能养，不然聚贤庄的规矩就乱了，规矩没了，人心就散，聚贤庄的人怎么看我？我怎么解释清楚？是时的聚贤庄又与万花楼有什么区别？”

刘仲武撇嘴一笑，满脸不以为然。“末将就当王爷说的话都是真的，但摆明是打马虎眼儿，王爷哪怕清廉如水，没有额外收入，难道以王爷的俸禄还养不活她们？”

赵不凡被弄得满腹怨气，当即没好气地拽住刘仲武胳膊：“来！来！来！刘将军帮我算一算！我的官职加龙图阁学士的贴职，再加御史中丞和权知开封府两大差遣的补贴，每月总计也就几百贯，然后除去日常开支用度，我还要维持家里庞大府邸的开销，试问怎么养一百多号闲人？”

刘仲武捋着胡须大笑不止。

“王爷是避重就轻。”

“避重就轻？什么意思？”

“难道食邑不算收益？”刘仲武眉毛轻挑。

赵不凡差点没被他给气得背过气，禁不住翻着白眼说：“我的食邑实封不过几百户，抽取的税收能有多少，分摊到每月就几十贯，一百多人的每日三餐都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