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不凡筹备北伐的时候,枢密院也不断把辽国境内的消息传到北疆。
曾经不可一世的辽国已然陷入日落西山的窘境,崛起的女真人把他们压得喘不过气,而辽国的王公贵族却在内斗,辽国名将“耶律余睹”甚至在数月前勾结辽国文妃萧瑟瑟,打算废掉皇帝耶律延禧,使其成为太上皇,转由文妃萧瑟瑟的儿子晋王“耶律敖卢斡”为帝,但事情败露,耶律延禧果断诛杀萧瑟瑟和随同参与的大臣,且扣押了自己的儿子晋王“耶律敖卢斡”。
耶律余睹因在军中而侥幸逃过一劫,而后他直接率领心腹部曲降金。晋王耶律敖卢斡本人似乎没有参与此事,同样得以保全。
如今女真人与大宋结成海上之盟,率先对辽国发起进击,便是要耶律余睹这位昔日的辽国抗金名将担任先锋,可谓是极大讽刺。
辽国核心中枢的混乱令赵不凡越发肯定辽国败亡是早晚的事,曾经压得大宋喘不过气的庞大帝国已然走到尽头,但赵不凡丝毫没有觉得轻松,相反,他内心的压力变得更大。
辽国衰败的原因除去自身腐化之外,更重要的是金国崛起,从目前的形势看,北伐不仅要给予辽国痛击,更要与金国抢时间,若金国率先攻取辽国中京,便必定南下夺取辽国富饶的南京和西京,也就是宋人说的幽云十六州,至于海上之盟的承诺,多半是唬人玩的,若已经吃到嘴里,金国怎么会吐出来。
如此局面使得赵不凡越来越心急,他不断催促朝廷尽快完成兵甲物资的调度,甚至在大年三十晚上都在给蔡京和皇帝赵佶写信,希望添派人手督办。
宣和四年正月十五,东仙港的百姓尚在为元宵节欢呼雀跃时,鼓上蚤时迁和神行太保戴宗突然秘密返抵东仙港。
赵不凡大喜过望,当即放下饭碗走去迎接,待简短客套之后,他匆匆带着两人去往书房,不等落座就急不可耐地问:“怎么样?此行是否顺利?”
时迁与戴宗相视一笑,而后时迁从包袱里取出了一叠纸:“将军哥哥,你要的情报都在这里,情报的内容细致到沿途有几个村子,每村大概多少人,这样总能令将军哥哥满意吧?”
赵不凡走到桌案前落座,仔细翻阅厚厚的情报。
“不错!不错!非常详细!能派上大用!北伐若能成功,你们都要记大功……弟兄们可有损失?”
“没有损失!”时迁贼笑着摇头。“辽国不重视那一带,我们扮作辽国的汉人分头行动,没有令对方察觉,何况那边本来就是地广人稀,弟兄们没有遇到太大阻碍,也就我和戴宗回来报信的时候遇到些麻烦,差点没能离开辽境,但我们轻功好,翻山越岭逃了。”
时迁说得很轻松,但赵不凡心里清楚,潜伏到敌国很不容易,即便时迁他们曾是厮混在江湖的绿林好汉,手段颇多,也必定非常凶险,只不过没提而已。
“你和戴宗要再去辽国,此番便告诉众兄弟,回来之后人人先得赏五千贯,过往罪责既往不咎,若是事成,我再另外论功行赏。”
时迁和戴宗满面喜色,近乎异口同声:“此话当真?”
赵不凡没好气地笑骂:“我这里又不是贼窝,堂堂大宋将军,说出来的封赏怎能反悔?你们是为国效力,此番又是打辽国,若我们打赢,你们也同样能青史留名,光宗耀祖,明白么?”
戴宗听得两眼放光,明显很激动,时迁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将军哥哥还要我们做什么?”
赵不凡肃然道:“你们马上把这些情报抄录一份,再带着我的密信奔赴河东路,找到征缴田虎的折彦质,把情报和密信交给他,然后你们就赶赴辽国与情报营的弟兄汇合,若将来有朝廷大军经过,你们就沿途协助,依令行事,若没有兵马经过,你们就看北伐的情况自行抉择,可以来找我,也可以返回东仙港,总之记住一点,凡事不要强求,能成就成,不能成就撤,务必小心谨慎,我可等着你们回来喝庆功酒,一个人都不能少。”
“将军哥哥放心,我们只是探听情报,又不正面打仗,弟兄们机灵得紧,出不了岔子。”
时迁拍着胸脯做出保证,而后便拉着戴宗走到桌旁抄录情报。
赵不凡没有打扰他们,只是站在旁边静静等待,直到两人抄录完毕,他才从怀里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密信交到时迁手里。“密信绝不能丢,必须亲手交给折彦质,除他以外,谁都不准看。”
时迁小心翼翼地把密信贴身放好,又咧着八字胡笑说:“将军哥哥放心,只要我和戴宗没死,信就一定送到。”
戴宗点头接话:“王爷放心交给我们便是,事关大宋危亡,我们虽然称不上英雄,但也是刀头舔血的汉子,怎么会误国家大事,绝不让辽人占便宜。”
赵不凡深深看着两人。
“一路小心!”
“告辞!”
第二天早晨,春日的朝阳透过窗户照到了床上熟睡的朱琏,给她绝美的容颜增添了五彩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