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地利公国属于神圣罗马帝国的东南部边境,大半年之前尚且是伯爵领,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它的领主,也就是帝国伯爵“利奥波德·巴本堡”突然被神圣罗马帝国皇帝加封为帝国公爵,奥地利公国便就此成立。
利奥波德公爵的妻子是前任罗马皇帝的女儿,也就是现任罗马皇帝亨利五世的妹妹,而亨利五世没有合法后代,所以利奥波德公爵是神圣罗马帝国的继承人之一,与此同时,他还是一名虔诚的光明神信徒,对于一切传扬光明教的行为都大力支持,从而使得公国内部的贵族养成同样的习惯,尽管有很多是被迫,但至少面子工夫做得很足。
赵不凡和查理子爵就非常感谢利奥波德,由于查理子爵喊出参与十字军东征的口号,见人就宣扬自己要传播光明神的荣光,所以他们在经过奥地利公国的时候能够理所当然地寻求资助。
虽然这支只有两个人的军队非常寒碜,甚至于可笑,但查理子爵是合法贵族,并且从教会拿到了东征许可,所以他们这支军队是光明教廷承认的合法军队,谁都不能质疑它的性质。
两人的壮举甚至惊动了远在巴本堡的利奥波德公爵本人,这位虔诚的光明教徒对于他们敢孤身远征非常高兴,特意派人送来三百六十枚金币,展示他的慷慨和支持,而这种行为也迫使更多奥地利贵族不得不做出表示。
有的给一百枚金币,有的给五十枚金币,有的给十枚金币……尽管单次捐助的数量较少,但耐不住人多,最后便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查理子爵为此乐开了花,即将离开奥地利公国的时候,他坐在马车上数着金光闪闪的金币,两眼放光地说:“里洛!我觉得我们有一个伟大而英明的决定,因为我们有了两千多枚金币,这足以让我们经营起一个不错的农场,亦或武装起三十多名精锐士兵,也可以在城市里做些生意!”
赵不凡对于他逐渐暴露的本性表示很无奈:“子爵阁下!如果你选择那么做的话,你会面临教会和奥地利贵族的怒火,然后你会被消除教籍,送上火刑架,而我同样会跟着你一起被活活烧死!”
查理子爵的情绪迅速低沉,他一面把装金币的袋子藏到无篷马车下方,一面沮丧地说:“我以为我很勇敢,但我发现自己很害怕,黎凡特地区的战争能够令一无所有的人变高贵,也可以令高贵的人变得一无所有,甚至包括生命。”
赵不凡勒停战马看着他:“子爵阁下连远航都敢尝试,为什么害怕战争?”
“因为我以前认为光明神的荣光一直笼罩在我身上,所以我无所畏惧,但我现在发现光明神并不眷顾我,尽管我是那么虔诚,可他却纵容别人夺走我的一切,让我一无所有,我现在只能依靠自己去维护尊严,实现活着的价值,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查理子爵显得很疑惑,人生的大起大落令他开始质疑过往的认知,早前那场伟大的远洋航行更是让他增长了见识,丰富了知识,接触到不同的文化和信仰种类,他已然察觉到自己的改变。
赵不凡再度催促胯下的马儿前行,沉默很久才悠悠回说:“信仰可以让阁下向善和坚强,它能让阁下的心灵强大,懂得感恩,但取得一切终究要靠自己,你心中的神给你的最大恩赐就是你自己……不是么?”
瘫坐在马车的查理子爵怔怔出神,久久都没有回应。
一天之后,两人离开了奥地利公国,转而进入匈牙利王国,尽管这里仍是信奉光明教廷的国度,但这里的贵族明显没有那么慷慨,除去允许他们安全通行,没有别的任何支持,而且这支两人的军队受到大量嘲笑,不只是贵族,便是普通民众都乐于围观,彷如观看某种奇怪的动物。
查理子爵憋屈坏了,他无法容忍这种嘲笑,愤然跑到王国首都布斯城向教会申诉。他以光荣的东征为名义,希望受到礼貌的对待,甚至指控那些贵族和民众侮辱十字军的荣誉,玷污信仰的纯洁。
赵不凡认为这是一场闹剧,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查理折腾,但令他瞠目结舌的是,教会竟然受理了申诉,而且认为查理子爵说得有道理——不管军队人数是多少,仍旧代表光明教廷,理当受到尊敬。为此甚至惊动了教区的大主教。
这种局面彻底颠覆了赵不凡的三观,尽管他一直就认为查理子爵能说会道,具备难以置信的瞎掰能力,可以把白的说成黑的,但从不认为对方能做到如此不可思议的程度,直到参与数次交涉之后,他才渐渐意识到这件事的本质。
教会根本不在乎查理子爵说得多么严重,而是要借助每一个机会树立绝对权威,只要经过光明教会认可的军队,哪怕是一个人也必须受到尊重。
这件事越闹越大,便是匈牙利国王“斯蒂芬·阿尔帕德”都被卷了进来,而查理子爵最终在教会的审判庭取得了胜利。
教区大主教下达正式文书,禁止任何人对这支军队有嘲笑或不敬的行为,而且不知道查理子爵干了什么,竟然促使教区的大主教授予他一个称号——光明和神圣的教廷骑士。
这是在宗教仪式上公开册封的骑士,不仅有大量民众见证,更有斯蒂芬国王和众多贵族旁观,总计足有数千人看到查理子爵单膝跪在布斯大教堂门外的草地接受册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