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5000人,不过不是女真本军,而是1000契丹军、1000汉军、2000多新组建的汉儿军,再加上你的500亲兵队。”
宗弼乍一听分配给他5000军队,心里欢喜,终于能不受二哥的管束,自领一军。待到后面听得是由这些杂牌军凑成,特别是还有那2000多汉儿军,说的好听点是军队,不好听点那就是刚放下锄头的农民,只能勉强担任炮灰这样的角色。“二哥,还是把那劳什子汉儿军分给刘彦宗管好了,他们汉人本是一家,我只领2500人依旧能打到黎阳。”
“亏的你还知道他们是一家。现在刘彦宗控制的汉军数量已达数万,若是再将宋朝降军都归于他,让其坐大,恐难管制啊!”宗望叹了一口气,宗弼冲锋陷阵是一员猛将,但这御下平衡之术还是欠缺。
“二哥的意思是要将汉军和宋朝降军区分开来。”一旁的宗辅眼睛一亮。
“没错,宗弼你不光要将这支新组建的汉儿军牢牢控制在手里,还要不断收编沿路的投降宋军,壮大它,就像宗翰不停的收编义胜军一样,明白吗?”宗望尽量说的更明白一些。
宗弼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宗望继续说道:“我们不光要比宗翰先渡过黄河,攻克汴京,还要利用这次战争壮大我们的力量,彻底摘取这次胜利的果实。”
不怪乎宗望心急,现在金国虽然刚建立不久,但朝堂上的权力斗争已经错综复杂,吴乞买贵为皇帝却处于孤立的弱势,并不具备大权独揽的条件。在尚未汉化的女真民族中,谁掌握军事力量,谁就掌握了话语权,在这方面占据辽国西京府,贵为西路军元帅的宗翰拥有着比宗望更加强悍的军事力量,在朝堂上说话的分量也相对更重一些,若是任由其发展下去,必然会占据主导地位,到时宗望将彻底失去话语权。
这种情况出现的还是来源于开国皇帝完颜阿骨打的一系列安排,松散的部落联盟为了打败强大的辽帝国,必然要进一步加强对各部落的控制权。在阿骨打的主导下,庞大的原始议会制度开始改革,诞生出了女真人独有的勃极烈制度,它将原本各个部落数十人组成的领导班子,改为皇帝朝政和少数核心集体领导的决策层,收缩权力,提高决策效率。
勃极烈这个五人小组的成员按级别分别为都勃极烈、谙班勃极烈、国论勃极烈、阿买勃极烈、昊勃极烈。翻译成汉语依次为皇帝、皇储、国相、国相第一助手、国相第二助手。
当时,阿骨打的儿子们都还小,羽翼未丰,没资格担任勃极烈,担任勃极烈的人,要么是阿骨打的兄弟,要么是阿骨打的平辈堂兄弟,再要么就是阿骨打的叔叔辈,都是皇族内的强者。
为了增加核心权力层的话语权,阿骨打将弟弟吴乞买和斜也纳入其中,分别担任谙班勃极烈和昊勃极烈,最高权力的五个位置中,阿骨打的亲兄弟占了三个。但作为利益交换,阿骨打收归两个弟弟的兵权并入整个阿骨打系。在阿骨打看来当弟弟后面再没弟弟时,皇位将轮替到他的儿子手中,然后便可以子子孙孙“千秋万代”了,这是他理想中权力的最终归宿。
为此,阿骨打安插他的几个成年儿子分别卡在各军政要职。庶长子完颜宗干在他死后进入勃极烈,并位列国相的职位;归属于‘阿骨打’体系中的兵权则逐渐移交给二儿子完颜宗望,并让三子完颜宗辅、四子完颜宗弼(金兀术)共同辅佐。所以在完颜宗望眼中看来,自己这个二叔虽然做着皇帝,但皇位早晚会传到自己手里。
一切安排有条不紊,但女真人中另一个重要的权力派系-国相系,虽然屡遭打压,却异军突起,成为威胁皇室的一大隐患。
国相是女真部落自定的一个官称。在辽统治时期女真首领由辽国任命,为了达到一种权力的平衡,女真各部落便自主约定,设立了国相这一职位,用来牵制女真头领。国相由各部落自由推选,与首领拥有同等的权力地位。
在完颜阿骨打的上一任,当时的女真首领完颜盈歌强行收拢权力,首领与国相同归完颜部落,已经完成了权力归统的第一阶段。
到了阿骨打主政时期,国相由堂兄完颜撒改担任,在辽国的强大压力下,两人配合默契,一心抗辽。但撒改也能看出,阿骨打的一系列安排,其本意就是将金国变成阿骨打家族的家天下,不再受女真部以前留下来的国相制制约。这显然让包括撒改在内的女真部其他掌权者感受到了背叛,他们为金国的建立付出了大量的心血,但到了最后皇帝却只归属于阿骨打一家。
以国相撒改为首,其他部落当权者联合起来,构建起了势力强大的国相系,这一度让阿骨打忌惮不已。好在金天辅五年,也就是历史上的1121年,老国相完颜撒改去世,阿骨打长舒了一口气,磨刀霍霍开始肢解国相系。
天辅七年,也就是1123年,阿骨打以战功卓著的名头任命撒改的长子完颜宗翰为昊勃极烈,也就是第二国相助手,打算将其调离军队体系,一步步剥离国相系的军权,要知道没有了军权,也就没有了一切。
可在即将调离宗翰的当口,本来身体还强健的阿骨打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恶疾夺去了性命,针对宗翰的一系列计划无法继续实施。所以现在宗翰不仅掌握着西京府以西的金军军事力量,更是高层五位勃极烈之一,至此算是握紧了国相系浸淫了几十年的军政班底。
但对于宗望来说,过分强大的‘国相系’迟早会提出对皇权的要求,那就犹如一把利剑悬在头顶,随时都会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