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就来到第三日。
这几天,苗岭都笼罩在一片雨雾之中。
冬日的雨,带着刺骨的寒意。
阴冷、潮湿。
山里人这个时节最爱的活动,就是围坐在自家火塘边,烤着火,饮着茶汤听老一辈人讲古。
从西北辗转到商都,又折腾到黔东南的士兵们,显然很不适应这般潮湿阴冷的天气。
鹰嘴崖上。
被留守查看汉人大营状况的斥候们,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现象。
有上千个士兵,正在给他们的战马加餐。
从他们手里拿着的食物形状来看,应该是豆饼!
“不应该啊,这个时间点怎么会给战马吃细粮?他们这几天喂养的可都是草料!”
“事出反常必有妖,得赶紧把这一个突发状况告诉鼓藏头!”
“同意”
他们的消息传递,前后只用了半个时辰。
斥候们没想明白的变故,苗王身边的聪明人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不好,汉人皇帝这是想跑!”
“再不跑,他们损失的可就不是半数人马了!”
“鼓藏头,不能再等了,说不定汉人下午就会撤兵,我们的夜袭计划要提前!”
苗王拟定的夜袭计划,是今晚子时。
蛊毒在晚上最容易扰乱人的心神。
但,眼下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苗王闭了闭眼,问报信的斥候:
“汉人这几天中蛊的人数有没有超过一半?伤亡如何?”
“鼓藏头,肯定超过了半数,前头被扔出来的尸体有六百多,昨天抬出来嗝屁的差不多有八千!那些个汉人不仅对我们苗人心狠,对他们自己人更狠,他们甚至连坑都不挖一个!只把那些尸体丢在了山沟沟里,任由他们同袍暴尸荒野。”
说到这里,苗人对汉人又有了新的认识。
苗王听到这个伤亡数,心底的那丢丢不安,彻底放了下来。
他当即下令,作战计划提前。
苗王紧紧的握着手中一柄长约三尺,闪着蓝色幽光的苗刀。
蓝色幽光不是苗刀刀锋自带的颜色,而是用苗岭特产中的五大毒物,提取出来的毒液。
见血封喉。
中刀必亡。
他身后五万多山民勇士们,个个神情亢奋,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这些,是从苗岭数百个山寨中抽调来的。
个个年轻力壮,悍不畏死。
他们带着数百年积累的世仇,带着必胜的信心,冒着细雨杀到了汉人的大营外。
离得近了。
他们清楚的听见,那些中蛊士兵发出的哭笑和疯狂的肉搏声。
这样癫狂的场景,令所有苗人说不出去的欢喜,早没了原本该有的警惕。
当有人挑开离得最近的一个大帐。
就看见了里面几十个披头散发,满脸是血,他们似乎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理智,正在相互攻击嘶咬。
苗王给了一队人一个眼神,就带着其余的山民们往下一个大帐赶去。
“噗嗤”
“啊”
离这个大帐近些的山民,很快就听见了汉人发出的痛呼声,还有刀捅进身体里的那种钝感。
苗王对这帮手里没见过血,头一回上战场就这般麻利的山民们很是满意。
不错,不错。
杀敌的动静不大,至今都没有引起大部队的注意。
也得亏是阴雨天,这些个汉人全都聚集在大帐里。
苗王豪情万丈的带着他们的子民,就这么以碾压之势,一个大帐一个大帐的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