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知意睡不着,她把客房衣柜中的床单一条条绑成死结固定之后,抓着床单颤颤巍巍蹭着墙体一点点往下蹭。
好在只是二楼,距离并不高。
等脚掌落地的那刻,两条小细腿已经哆嗦成筛子。
她一刻不敢停留,按开大门的开关,头也不回的离开。
房间内。
裴西州深瞳一动不动,紧锁着小丫头的一举一动,监控室内的空气一度抽成真空。
周助理额上的冷汗一层层的往下落。
最终小心翼翼开口:“裴总,要去追吗?”
“不、必!”
声音好似从冰窖发出,冻的周助理浑身一个哆嗦。
南知意跳上前往甜水湾的出租车,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
劫后余生,可她却酸楚的能挤出水来。
为什么哥哥要这样。
她只想给自己留个亲人,哥哥却亲手打破了她的幻想。
回到甜水湾,丁甜已经睡了,南知意蜷在她身边,拥着棉被却是一夜辗转难眠。
一闭上眼,眼帘中就是裴西州俯瞰下来的深瞳,压迫十足,带着潮湿的欲念。
翌日清晨。
去上班之前,南知意叫了跑腿,将那只白色腕表包装好直接快递至西风馆。
西风馆。
别墅内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尤其是当裴西州拆开南知意送来的快递后,空气更是一度降至零度。
骗子!
裴西州抓紧腕表,上面似还留着小骗子的香气。
随腕表一并送来的还有一张纸条,娟秀的字迹写着:哥,我接受不了,抱歉。
男人抬眸,深瞳内一片风暴。
南知意去医院的时候,裴晚又闹幺蛾子,此刻正在诊室内叫嚣着把她扎坏了。
声称腿上有根神经一跳一跳的,吵着要南知意负责。
“裴小姐,你腿上哪里跳?”
此时正在负责的人是李丹,在裴晚的腿上按了按,认真的询问。
“哎呀,好疼!”
裴晚哭的眼泪都挤出一包。
而一旁的陆砚默默抽出一旁的纸巾递给裴晚。
裴晚伸手接过,委屈巴巴的看着陆砚,“陆砚哥,我会不会就这样死掉了?”
陆砚伸手在裴晚发顶心揉了揉。
南知意进门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心脏就像被捏了一把,闷痛闷痛的。
她捏了捏手心,熟视无睹的进门,将手包放在桌上。
裴晚见到她出现,立刻惊惶的推开陆砚,一脸愧疚的瞅着她,“姐姐,你来了。”
南知意,“……”
她看了眼陆砚。
陆砚见到她眼底也有一丝不自然,但大概是坦然,很快又自若起来,“栀栀,我带裴晚来看看,她说腿上的神经不对。”
“嗯。”
南知意自然清楚裴晚的招数,上次就妄图污蔑她,现在她成功和陆砚离婚了,又想耍什么阴招?
“抱歉,裴晚,你的病我治不了。”
她直接拒绝。
裴晚却着急起来,“姐姐,你怎么能这样,你把我的腿上神经扎坏了,现在一句治不了就不想负责?”
“那我怎么办?本来我就活不了多少天,你还要这样欺负我吗?”
南知意嘴角勾笑,“能力范畴之外,恕我无能。”
“怎么会呢,小南,我觉得你的针灸甚至比我的还厉害。”李丹不明所以,以为南知意在谦虚,忍不住夸道。
南知意,“无中生有的病,我治不好。”
李丹瞬间瞠大眼睛,再看向裴晚的时候,眼神都变了。
都是学中医的,虽然李丹只精针灸,却知道裴晚的,她是医学院里少见的全科都精的人才。
听说还拜师了一个很神秘的大师,手上的功夫很厉害。
而厉害的中医不需要任何仪器,几根手指头诊脉就能看出病人的病情,别说装病骗不过她,就连病人的起居饮食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比如,吃没吃冰,生没生气,纵没纵欲,都在脉上。
裴晚被这一眼看的心虚,乱的一塌糊涂,甚至以为自己的事情暴露了。
但她很快镇定下来,想到宁溪教自己的法子,捏着衣角,屈辱的眼眶含泪。
“姐姐,你什么意思?你说我装病?”
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下来,最孱弱美丽的角度还对准陆砚,“这个世界上有人诅咒自己得绝症吗?”
“我才被家里认养,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装病?”
“大概是因为你身体没病,但是心里变态?”
南知意一点也不留情。
话落,陆砚隐忍又愠怒的声音就响起,“够了!”
“栀栀,我知道你和裴晚不和,但是你不能这样说她,她好歹……好歹也是你妹妹。”
不等陆砚说完。
南知意心里猝然一痛,再看看他满是心疼的眼底,嘴角讽刺,“别说什么妹妹了。”
“我和她没有血缘关系,我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妹妹,我……只是孤家寡人一个。”
“从我和裴家断绝关系开始,我就没有爸爸,没有妈妈,没有哥哥,没有妹妹,更没有丈夫。”
“陆砚。”
“要仔细论的话,她倒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你心动却不得不割断情丝的心上人。”
“你心疼她,我理解,但是请你——不要用这种谴责的眼神和语气对我。”
“你,不是我的谁!”
南知意努力平息着胸膛中残留的酸涩,用力攥了下手心。
陆砚胸脯兀自起伏。
对准南知意盛满愤怒的水眸,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可这不是他的初衷,他明明是想挽回她的,甚至因为她决绝离婚而痛苦不堪。
可裴晚的话一出来,他的谴责也不受控制一样冲出口。
“栀栀……”
他后悔了。
但刚想挽回,就被南知意眼底的嘲弄震退。
“姐姐怎么能这么说话,你真的这么绝情吗?可是爸妈哥哥我还有陆砚哥,每个人都对你割舍不下。”
“姐姐,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怪我出现,夺走了属于你的身份?可是我……我也是逼不得已呀,如果我不从南家逃出来,说不定现在就被南不凡给、给……”
说至一半,裴晚屈辱的哭了。
“难道要我生不如死,姐姐才甘心吗?”
“我只是想获得一线生机,不要活在那样凄惨的世界里面呀,姐姐,如果你怪我,那我跪下给你道歉好不好?”
说着说着,裴晚竟是要扑通一声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