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这丫头的心是真狠,从生日宴之后,再也没回家一趟。”
“我这个二哥连一面都没见她。”
“还有吗?”
裴西洲的声音寒冷好似从冰窖内发出。
“还有,家里人跟她的学校和实习的医院施压,就想让她给晚晚捐骨髓,她可倒好,骨头硬的二五八万的,愣是没求过一次情……”
裴东城的倾诉欲上来,絮絮叨叨个不停。
不过这次还不等说完,手机已遭挂断。
“咿,这老大可真是莫名其妙。”
裴东城切了声,按灭手机屏幕走入包厢。
西风馆客厅。
水晶灯灯光如水,流泻在裴西洲颀长的身形上,凛白的指骨捏着手机边缘,因为用力整个掌背都开始泛白。
突兀的,自男人滚动的喉结溢出一声哂笑。
那双深瞳内更是不带一丝温度。
客房内。
南知意辗转反侧。
裴母的那番话让心口刺痛从生,她花了很长时间才渐渐消化裴母恨自己这个事实。
翌日。
几乎在南知意拉开客房门把手的同时,对面主卧室的门把手也跟着旋开。
裴西洲英挺俊美的脸映入眼帘的同时,她也撞入一双温和潋滟的眸。
仿佛裴西洲周身蛰伏的危险感在顷刻间散去,他又蜕变成之前那个温润斯文的大哥。
“哥。”
“嗯。”
裴西洲在她面前站定。
早晨的走廊安静的落针可闻,这样相对而立南知意才惊觉自己和裴西洲之间的身高差竟然这样大。
哪怕她穿着高跟鞋在裴西洲面前还是衬的娇小玲珑。
“今晚下班我不去接你,周秦会带你去院子。”
“如果不希望见到我,这段时间我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沉吟片刻,裴西洲到底还是把嘴边含着的“陆砚”二字咽了下去。
深瞳内有浓浓的晦暗潮涌而出。
很想问:忘不掉陆砚吗?
之所以不肯接受他,是因为裴母棒打鸳鸯,所以才对陆砚念念不忘?
那句成全她和陆砚,就含在嘴边,终究没说。
南知意没看出裴西洲内心的撕扯,鹿眸为之一亮,“真的?”
裴西洲内心酸涩不堪。
可看着小丫头眼眸中的碎光,那股酸涩又淡了,“嗯。”
抬手,捏了捏她嫩白的脸颊,“所以开心点,不然我随时收回成命。”
南知意眼眸中的光更亮。
因为和裴西洲的关系好似回到从前,她的语调顷刻间变得轻松活泼,鼓了鼓腮帮吐槽,“暴君!”
裴西洲勾唇。
勾勒着小丫头通身弥漫出来的愉悦,那股笑意又渐渐从瞳仁淡了。
用过早餐,裴西洲甚至没起身,仅仅是吩咐周秦派司机送南知意去医院。
这让南知心心头压着的重石消失了。
又有些不敢置信的问,“哥,我晚上真的可以不回来吗?”
裴西洲浓长的睫轻垂。
默认。
南知意眉眼弯弯,那句招牌的哄哥宣言差点又脱口而出。
不过想到这段时间她和裴西洲之间那些缱绻的吻,到底因为羞耻说不出口了。
她轻轻咽下,然后转身上车。
车门隔绝那道炙热的目光,南知意仰靠在靠背上,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
一切好像又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裴母昨天的闯入,那一番诛心之论让她难受的颤抖,可裴西洲的转变又朝着她期待的方向发展。
以后会越来越好吧。
抵达医院,前脚踏入电梯,后脚就听到电梯内的护士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住在血液科的那个裴家大小姐,今天向咱们医院的陆总要举办盛大的求婚仪式。”
“刚才我见到庆典公司的人过来商讨细节了。”
“连每一朵花,每一个场景,每一个细节都反复确认,医院不少医护人员都被感动,自愿要加入其中一员,给裴大小姐助威呢。”
“这样的千金小姐不是该矜持吗,怎么会主动向男人求婚?”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据说是因为裴家大小姐她不久于人世,所以想在临终前举办一场婚礼,让自己不留下任何遗憾。”
“好羡慕啊,简直是旷世绝恋,莫名让我想到蓝色生死恋。”
……
南知意聆听着,不由冷笑一声。
同样的招数,裴晚还真是一用再用啊。
不过这样滥的招数,却还是有人一再上当,那才是真的讽刺。
步出电梯,走到诊室前,没想到居然见到众人口中的当事人之一,陆砚。
陆砚踌躇不前,似在犹豫要不要进诊室。
南知意直接越过他。
陆砚见到她眸光一亮,勇气也在瞬间回来了。
“栀栀!”
南知意嘴角挂着一点弧度,静静的描摹陆砚英俊的脸,“恭喜你,我听说了,裴晚要向你求婚是吗?”
“栀栀,你听我说,我过来就是跟你解释这件事的。”
“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晚晚的病情越来越严重,虽然找到了匹配的骨髓,但是医生说她现在的身体没有手术的指标,希望在这段时间尽可能的让她开心起来。”
“这样的话说不定身体素质会变好。”
“所以……”
陆砚欲言又止。
南知意却是秒懂,眼底的讽刺更深几分,“所以你来通知我,你打算接受她的求婚是吗?”
“甚至不仅于此,你还要和她举办婚礼,达成让她临终前没有遗憾的心愿。”
“毕竟——她曾经是你的救命恩人。”
“陆砚,你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意外,因为在我心中,我认识的陆砚的确就该是这样知恩图报的君子。”
南知意该庆幸,她现在终于从和陆砚的感情漩涡中挣脱出来了,能用旁观者的态度去客观评价。
陆砚激动不已,“栀栀,你这样体谅我的苦衷,等到这件事结束,我一定竭尽全力,用余生好好的弥补你。”
“不。”
南知意勾唇一笑,再看陆砚的时候,眼底甚至荡漾着浅浅的柔光。
“你是自由的,陆砚。我们已经离婚了,从离婚的那一刻开始,无论你做什么决定都不用经过我同意,更不需在意我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