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啦?”墨鑫震转身,拍了拍手,竟还是笑嘻嘻的样子。
牢门外的狱卒目睹了这场闹剧,但他见过许多类似这样的事,故此表现得毫无波澜,甚至催促起来。墨沉霜的眼红得吓人,站在原地许久,然后缓慢地将那雕着盘瓠的银佩取了下来。
是温绪之给他的那块。
他的指尖收得紧,被银佩的边沿留下了红痕。他将这自收到就从未离身的银佩举起来,给那狱卒看,道:“这是纯银的,来换我父亲和弟弟的药。”
那狱卒眯眼仔细地看了看,点头同意。墨沉霜慢慢地将银佩递出去,那狱卒跟抢似的一把就拿走了。他露出了贪婪的神色,只顾着将东西揣进怀里,头也不回地道:“等着吧!”
墨沉霜垂手,到了此时,他甚至没有怨恨墨鑫震的心思。他的指尖摸到了铃铛,是无法阻挡的空荡感。可父亲和弟弟的命就摆在面前,他没有选择。
然而这一等就是几日,那狱卒仍每日来当差,却闭口不提药的事。直到墨揖山和墨予霖的情况愈发严重,墨予霖甚至连水也喂不进去。
这一日墨沉霜再等不及,起身隔着牢门道:“官差大人!”
“干什么?”那狱卒走了过来,却是竟一副不认人的样子,呵斥道:“吵什么?”
“六天前,你答应我的药。”墨沉霜这段时间一直熬着,眼下的颜色很重,他问:“在哪?”
“什么药?怕不是在说胡话罢!”狱卒甩手就走,冷笑一声又讽刺道:“都是进到这里来的人了,还想什么——”
他这话截然而止,因被墨沉霜隔着牢门掐住了脖子。少年虽被铁栏所限,但五指收紧时也让狱卒憋红了脸,再加上那眼神太可怖,让他不断地挣扎。
然而墨沉霜并不断松手,他的肩撞在牢门上,却像是丝毫没有痛感。他被困在这里,只能以这样的方式来为自己争取。
“把药给我,”他一字一顿地道,“不然,就把那银佩还给我!”
最后几个字是从牙缝出来的,血味漫上舌尖,像是喉咙被撕裂。狱卒回答不了,他也不放手,直到其他狱卒赶来,都惊得慌了神。
拳头落下来,手被几人硬生生掰开。那被掐住脖子的狱卒咳嗽着,他恼羞成怒,示意同僚打开了牢门。两个狱卒进来,一左一右地抓了墨沉霜的胳膊,用力压下去,然而少年像是发了狂,就算是因为长久的关押和饥饿而没有力气,也不妨碍撂倒几个人。
那几个狱卒见是个不好对付的,一拥而上,才算是擒住了墨沉霜。但少年就算是如此也不肯弯曲背脊,直到被一脚揣在腹部,才倒了下去。
牢房里墨揖山庶出的儿子们被吓呆了,纷纷爬滚后退。那几人围着墨沉霜拳打脚踢,却还觉得不解气,因为这少年挨了打也不出声,露出的眼神还像是凶兽。所以他们又摸向腰间的鞭子,胡乱地抽下去,墨沉霜稳不住身体,但咬着牙绝不呼痛。于是狱卒们更加用力,终于在看到他身上那些皮开肉绽的伤痕时觉得过了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