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长高了不少。
都快超过他了。
谢云祁抿唇,连忙开口拯救他。
“好了,爹。
娘服下了就好,您也别怪云澜。”
左右完成了妹妹的安排,他也放心了。
崔六娘轻叹,觎了他们一眼,“懒得说你们爷仨,少在我面前做戏。”
别以为她看不出来,他们仨合伙诓她呢。
“……”被发现了。
爷仨嬉皮笑脸,一个望天一个搓脚,一个傻笑。
这还不是被妹妹(闺女)赋予重任,不然他们怎么可能这样做。
丹药也吞了,崔六娘便没有多说,只是没多一会儿,她就觉得脸上酥酥麻麻,有些发烫,还有些痒。
“我怎么觉得脸上有点痒?”
还有身上其他小伤口,也是这种感觉。
她伸手欲碰。
被谢翀拦住。
“快别动,六娘。你脸上的疤痕……已经快消失了。”
神奇!
谢翀眼神惊诧又欣喜。
“真的吗?这般快?”崔六娘想笑又怕影响疤痕恢复,倒是扯出个奇怪的表情来。
“真的,娘!”
这下谢云祁主动拿来镜子。
对镜一照,崔六娘发现自已脸上的疤痕已经趋近于无,只剩一点淡淡的粉色,远看更是全然发现不了。
不仅如此,她还发现自已好像变得年轻了。
肌肤白里透红,透亮无瑕,若是被外人看见,绝不会相信她已经年过四旬。
谢云祁眼眶微酸,从前娘也是风华绝代的美人,只是为了他们,多年来艰苦操劳。
万幸遇到妹妹。
谢翀看到崔六娘如此模样,竟有些脸红。
“娘,您现在真漂亮。”谢云澜乐不可支,眼睛里闪着小星星,对着崔六娘一顿猛夸。
“跟我爹站在一起,就跟他差了个辈儿似的。
就是叫姐姐也使得。”
“噗—”崔六娘闻言笑出了声。
纵然眼角仍有细纹滋生,可也丝毫不显老态,反而眉眼传神,越发高贵静雅。
“……”谢翀拳头紧了紧。
可真是他的亲儿子。
“让你读书,是教你怎么耍嘴皮子的吗?”
“娘,你看我爹。”谢云澜可不怕他,摇头晃脑的躲在崔六娘身后。
也是,家中谁怕他。
“好了。”崔六娘浅笑,心情着实愉悦,“真是傻孩子,哪有这样说话的。”
“快忙去吧,别打扰你妹妹和侄儿休息。”
他们今日还要给鸡舍牛棚打地基,别光顾着耍嘴皮子。
谢云祁勾唇,拍拍谢云澜的肩膀,“走吧。”
他还得想想怎么把萦萦她们接回来呢。
萦萦不在身边,他倒是分外不习惯。
两个孩子一走,谢翀拿起毛巾替崔六娘擦头发,夫妻二人许久没有独处,气氛一时淡然温馨。
这一幕,让谢翀想到了他们新婚时,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一眨眼,半辈子都过去了。
“我好像看到几根白头发,帮我拔掉吧。”崔六娘低头,在自已的长发中搜寻起来。
谢翀一听,注意力回转,声音温和,“哪有什么白头发,你看错了。”
一撒手,几根白头发从他手中掉落,丝毫没被崔六娘察觉。
崔六娘找了半天,确实没看到。
“可能真的看错了吧。
人老了,眼神也不怎么好。”崔六娘拿起梳子,似笑非笑的感慨。
“云澜不还想叫你姐姐吗。
怎么可能老。”谢翀好笑,抬脚将白头发压到地里去。
他家夫人才不老呢。
“那小子糊涂,你也糊涂了不成。”崔六娘抿唇,眼眸染上星星点点的笑。
“真的不老。”谢翀腔调平和,真挚恳切。
“你现在的模样,就同我们最初相识时,一模一样。”
最初?
崔六娘眼神一晃。
“你还记得我们最初相识的时候?我都快忘了。”
最初的时候,她正处于人生最落魄之时,是他伸出援手,救自已于困境。
可他那时也身陷囹圄。
谢翀从胸膛里发出一声笑,拿过梳子,手法熟练的给她梳头,“怎会不记得。
不过那时你脾气可不小,将我误会成偷你银两的坏人,不由分说就要打人。”
“谁让你跟那坏人穿的一模一样,又鬼鬼祟祟……”被他这么一说,从前过往清晰浮现于崔六娘脑袋。
“我欲从军,谢老头却派人抓我回去成亲,不鬼鬼祟祟怎么躲避。”忆起过往,谢翀怎么都觉得好笑。
“不过是谁人没打到,还直接晕了。”
崔六娘登时挑眉,嗔了他一眼。
她那是……内伤发作,实在撑不住。
幸好遇到的是一个好人,还是一个心地善良,待人真诚的郎君。
谢翀说到这儿,也是一顿,轻嘶一声,“说起来,这么多年,你还没告诉过我,你当时怎么会受了内伤呢。”
“……现在问,会不会有点太迟了?”崔六娘有时又觉得他挺傻,轻飘飘的斜了他一眼。
谢翀嘴角一平,眼神复杂,“你又嫌弃我了!”
“哪敢呢。”
崔六娘眼神飘散,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声音都淡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告诉你也没用。”
“当初我给你说,我是父母亡故后,投奔亲戚被打了一顿。
其实……是我争夺家族少主之位失败,又被自已堂姐追杀。
只是不知后来怎么,她们好像放弃了。”
一直到她们二人日久生情,结为夫妻,成亲生子,她都没有再遇到过任何杀手。
谢翀扬眉,坚毅脸庞划过一抹了悟,“难怪我说救了你后,出现好几拨杀手。”
啊?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崔六娘回头看向他,“……你怎么没告诉我?”
谢翀不以为然,轻笑道,“我以为是卢氏找来杀我的。”
巧了不是。
崔六娘有些恍惚。
这人可真是………傻的可以。
谢翀又好奇问,“你堂姐追杀你,这些年,你就没想过回去复仇?”
崔六娘眨眼,仔细想了想,“从前倒是想过。
只是我本就不愿意接手家族事务,我堂姐不信,在我刻意落选后,还派人追杀我。
可我生下云霆后,就觉得不重要了。”
没有什么比得过她的孩子。
仇恨固然存在,但她也没缺胳膊少腿,就暂且放下吧。
而且那个地方,本就不是人待的。
她堂姐以为的权势和财富,即便拿到手,也无处施展。
谢翀轻点头,抚摸着她肩膀,颇为感慨。
“咱们夫妻俩……果真是一路人。”
都是傻子。
不到万不得已,都没想过找仇人复仇。
如果他们能果断些,心狠些,说不定也不会连累孩子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