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开始行动了。
有战斗能力的士兵在军官的安排下有序聚集着,他们列队等待着命令,眼中带着惶恐和激动。
他们不知道上级是要做什么,他们只知道军队要有一场大动作。
或许是决战,谁又知道吗?
不管如何,他们已经不愿意在这个人间炼狱待下去了。
原本尚可称之为繁华的城市被摧毁的只剩遍地废墟,四处都有未被埋藏的干尸,他们被寒冬冻僵,甚至连臭味都发不出来。
亡者的愤怒被寒冷冻在了身体中,于是它们变得难以察觉。
士兵们行进中只要一时不察就会踩在尸体上,或者在街边进屋巡逻时会在偶然间捡到跟主人分离的断肢。
井水散发着不妙的气息,不少人喝了之后得了病,想必井水里也埋有尸体。
尸体尸体,到处都是尸体。
整日尸体相伴的他们整日处于精神的煎熬中。
睁眼闭眼都是被杀死的尸体,往往让他们把自己也代入其中。
有可能只是在一次睡梦中,他们就会因被杀死的噩梦而痛苦嚎叫,大汗淋漓。
而这声嚎叫又会为其他士兵传递不安。
他们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如今总算是有了终结这一切的机会,精神紧绷的他们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管它是什么尽管来吧。
然而跟士兵不同,难民们就只有恐惧和不安了。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衣着单薄的难民顾不得捂热被冻僵的身躯,他们拉住了一个落单的士兵,急迫地向他询问道:
“这位军爷,请问一下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这位匆忙赶去集合的落单士兵本来想直接无视他,但一想到入伍当初选帝侯的“新军队,新纪律,解放旧教廷”
的号召,这才耐住了性子道: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我们这次有大规模军事行动。”
他见左右无人,特意叮嘱了一句道:
“我估计我们是不会回来了,你们要做好准备。”
“你们好歹也是圣眷人,他们也应该不会太难为你们,只是注意别被流弹波及到了。”
说完这句话后这位士兵也不再磨蹭,因为他看到了在远处朝自己走过来的队长。
他要是再不去就要挨军棍了。
“军爷,军爷,诶……”
难民们还想多问几句,然而这回士兵死活不肯停下来了。
“这下可怎么办啊。”
一位难民颓唐地坐在了地上,像是撒泼一样扬起了冰沙。
锋利的冰沙划破了他的手指,指缝中飙出的血液就像是一盆泼天的水,道尽悲哀。
破城之后杀红了眼的士兵可不会管他们是不是圣眷人。
他们也都是普通人,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你们是难民没错吧?”
在他们还在悲叹之后自己该怎么办时,在他们的身后又走过来一个缠着绷带的伤兵。
腐朽的声带中传来的声音却让难民们打起了精神,他们纷纷回过头去,露出了谄媚的神色。
他们没有抛弃自己,他们要保证我们的安全。
“是的军爷,我们都是些可怜人。”
“那好……”
伤兵点了点头,“那就跟我过来吧。”
难民们大喜过望,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
“我就知道还是新教的军队更在乎我们,你没看见他们进城驻扎了三个月也没怎么伤害我们吗?”
难民们说着违心的话,赞颂着这群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