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抬头的一瞬间,额头上溢出了不少汗,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一旁的马缇京担忧的看了他一眼。
“你敢!”
韩阅川的这句话忽然让郭诚激动起来。
他直挺挺站起身,不顾一切地就要向韩阅川扑过去。
他眼神急切,惊恐,透着一种强烈的求生欲,就像一个长期经历困兽之斗的野牛,忽然看到了出口。
幸好,身后的警察死死禁锢住了他。
“韩阅川,你可是警察,你这样做就不怕犯纪律吗?”
果然。
韩阅川心里有了底,不动声色地和沈谈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么害怕?”
韩阅川不屑的笑了。
“原来你也会害怕。看来这个世界上最好用的方法,就是以牙还牙。”
郭诚失控的瞪着韩阅川,眼里的愤怒和惊恐不断的浓郁发酵,但很快,他冷静了下来。
郭诚的沉默持续了很久。
他眼神中透露出些许复杂的情绪。
有不甘,有犹豫,但最终,他咬了咬牙。
“不,你不敢。韩阅川,你不敢真的这么做,你在恐吓我。”
韩阅川面无表情。
郭诚无法从韩阅川的态度里读到任何消息,焦虑让他的额头越发青筋暴起。
“你是不是在恐吓我!”
“把他带下去,单独关进单间,只给水,不给食物,也不许上厕所。”
郭诚眼里露出的错愕和后悔。
“韩阅川!韩阅川!你这样是违法的!我会找人举报你。”
韩阅川淡淡地看着他,脸上写着无所谓。
“郭诚,从某种程度上说,我也是一个亡命之徒。或许其他人会因为自己的未来,自己的前程,自己的家庭选择做事保留余地,可我不是。”
从韩阅川口中得到答案的他突然又哭又笑,整个人像是陷入癫狂似的开始发疯。
韩阅川继续道,“你们唯利是图,而我只要你们血债血偿。所以无论要自损多少,只要能够伤的到你们,我都会愿意做。”
郭诚眼里终于开始惊恐了。
“韩阅川!韩阅川你想清楚,你要是真的敢在暗网直播关我禁闭,你的未来就真的完了。”
“好啊。”
韩阅川笑了,“那就完了吧。”
突然,伤口处传来的钻心疼痛顿时抽走了韩阅川全部的力气。
沈谈立刻起身走到他身边扶住了他的身体。
“老韩,怎么了。”
韩阅川靠着沈谈,神色痛苦,豆大的汗从他额头上滴落,而肩胛骨处的白色纱布,也在往外渗出血迹。
“糟了,伤口裂开了。”
或许是心里的疑问终于得到了证实,一直支撑着自己的意志在此刻崩溃殆尽。
“先带我出去吧。”
沈谈点点头,回头示意马缇京接替韩阅川继续。
自己则推着韩阅川,缓缓地离开了审讯室。
“韩阅川。”
突然,郭诚停下了大喊大叫。
他的眼里此刻充满了绝望,像是彻底被宣判绝症的病人。
“你不敢真的这么做,对吧。”
韩阅川目光冷冰冰地一闪。
随后在郭诚绝望地注视里,默默转过头去。
*
另一头的会议室里,梁谦望着许风迎,眼里的好奇和审视越发浓烈。
“在我印象里,你好像并不信任警察。”
许风迎注视着墙上挂钟的摆动,听到梁谦的话后她平静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瞬,“这和警察没有关系,这个世界上的人大多数都是不可信的,我并非扫射某个群体,而是平等的对待每一个人。”
“但是你却很相信韩阅川。”
“嗯。”
许风迎没有否认,“大概是因为,他很单纯吧。”
单纯?
梁谦觉得这个形容词怎么也不能放在一个三十左右的大男人身上。
“和梁队长相比,韩阅川这个人要简单得多。”
许风迎垂眸,随后像是无意似的,十分淡然的提起了一件往事。
“其实,韩阅川并不是我随机选择的偶然,而是在一次次的尝试中,唯一一个给予回复的对象。”
“哦?”
梁谦来了兴趣,“什么意思?”
“不知道梁队长还记不记得,三年前,曾经有人给你寄过一封匿名信,像你举报过港城李氏集团操纵股票市场,引导散户开户的事情?”
梁谦一愣。
“写信的是你?”
许风迎抿嘴一笑。
“同样的信,我一共寄出去了九封,但,唯一一个真的去调查求证的,是韩阅川。”
梁谦的笑意慢慢褪去。
他神色不明的盯着许风迎。
“为了报仇,你一直在挑选自己的盟友?”
“当然。”
许风迎笑笑,“梁队,我相信你是一个好警察,但你的好是有底线的。你的正义建立在自己的生活秩序不被破坏的前提下,达则兼济天下。我和韩阅川是一类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从前我总是觉得他接受不了以恶制恶,可事实证明,他的进步比我想的更快,更好。”
许风迎的语气颇有深意,像是黄梅雨季突如其来的雷电轰鸣。
看似突然,其实早有预兆。
梁谦脸色一变。
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起身,三两步走到会议室门口。
果然,门锁了。
梁谦回头。
对上了许风迎似笑非笑的神情。
“梁队,您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有些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