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抓抓耗子吧”，文希道。

“那可真是期待错了猫”，女孩说着，心中却想还不都是你给惯的，“对了，每次你从后面来的时候，尤其是抱住我时，我都觉得有些熟悉，似乎曾经有过”

“是吗，看来被我整了好多次，出现幻觉了吧”，文希走到她身边。

“那感觉很奇妙，难以言说”，女孩解释说，“有时候我看见你看着一片虚无发呆，不会和这有关吧”

“想什么呢”，文希轻轻在她头上敲了一下，“好好读你的书吧”

“什么事这么高兴啊”，另外一个声音传来。

“这不是白老师吗”，文希一眼看去，“怎么样，要去我家喝杯茶吗”

“当然可以”，白老师朝她们走了过来，一起行路，她和文希是很好的朋友。

在文希如梦似幻的记忆里，这个女人她曾经见过，那个叫林望的人，也见过，并且难以忘记。

那一切好像是做梦，但文希坚信，一切绝不是梦。

……

离开这城市十年以后，林望带着小乐回来了，记忆中模糊的酸楚早就消失殆尽，这城市里，人们安居乐业。

他们一起在曾经熟悉的街道上随意畅游，直到某一天里，眼前遇见了那个文希模样的人。

小乐很是激动，林望却很平静，他在为她高兴，她当初的愿望或许真的实现了，她活在这世间了。

他带着小乐跟在她身后，观望了她如今的生活，看到她很好，也便放心下来。

“当初你说得没错，有缘真的会再见，但是，文希姐姐会记得我们吗”，小乐问道。

“一定会的，因为我们也会记得她”，林望肯定地说。

“那如果有一天我也走了，你要记得我啊，林望”，小乐突然言。

“当然”，林望愣了愣，似乎察觉了什么，他明白，小乐也有自己的追求，自己也无法永远陪着她。

“那就好”，小女孩笑了笑，笑得很满足，很纯真。

一个月后，林望走在路上，忽然觉得什么消失了，一回头，小乐早已没了影踪。

他没有很伤心，也没有很失落，只是觉得身边少了什么，心里空落落一阵惆怅。

他停顿许久，继续一个人行路，时间好像无穷无尽，可一切总是在弹指挥间。

一年后，林望又在这城市里遇见了动乱。

动乱一去十余年，此刻又回来了这里，最终也没能看到故国的和平。

不过，在他和林望的讲述里，他已经不再困惑，他声称看到了和平的曙光。

在所有人的努力下，不合理的战争必然消亡，早晚有一天，孩童不必再失去父亲，村子不会再被屠杀殆尽，国家，也一定能迈向平稳。

在他和林望见面后的第二日，林望便再也没有见过动乱，或许他又离开了，或许是他消失了执念。

……

二十年后，一场演讲正在规模宏大的礼堂里举行，主讲人言辞澎湃，引得观众阵阵掌声。

“万望世间，不再有流浪贫困，不再有战乱饥荒，作为新时代的人民，我们必将为之努力，我们心中坚信——大道之行，天下为公……”

掌声此起彼伏，坐在观众席的文希，已经长出了些许白发，看着曾经的学生此刻有此成就，不禁热泪盈眶。

“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这是多少仁人志士的梦想，也是她自己的梦想，一定也是当初那某个人的梦想。

她不会知道，林望此刻也在礼堂里，看着一切。作为鬼魂，他还是一样年轻，死去以后，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如愿了。

弱者得到帮扶，不公得到纠正，腐败得到惩罚，虚伪得到洗濯。

他听完了演讲，便径直到了外面，他觉得，自己也该真正离去了，一如当年那些了无遗憾远逝的游魂。

他走到了少年时期走过的小道，此刻已经是平坦的大路。

不远处缓缓过来两个互相依偎的人，细细看去，竟然是与从前的自己和她好似一样的人。

他们并肩走着，他们拥抱幸福，他们在这时代里，能够平安喜乐地拥有一个明天。

他为他们高兴，却也平添了多少年不曾复有的，一丝丝的遗恨。

毕竟，他的经历，全然无此幸福，好在此刻，早就失去执念。

他们走过以后，林望伫立在原地，身体开始消散，一阵风吹来，虽然无法吹到他，他却也什么都不剩了。

只有随后而来的文希，在此处站了许久，一直到落日陷入深空，她才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黑暗里，再无其他，林望放弃了思索，最后的念头里，他这样想到：“我大约的确是死了罢……”

……

多年以后，文希在家中去世，她一生孤独，没有伴侣，葬礼也简简单单，却仍有许多人不远万里从四面八方而来悼念。

据说她在离开之前，专门从压箱底的柜子里寻了一本笔记本出来，放到桌上，用笔歪歪扭扭写了一生最后的字。

在整理她的遗物时，人们才终于发现，那本满是灰尘的泛黄笔记里，写着一个不为人知的魔幻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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