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房子还不算贵,咬了咬我买了套小户型的房子,谁也没告诉。
6.
上海建设经济发展的报纸传得满大街都是,单位里的人也开始讨论起来。
有同事问我,“李玉,听说你一个月前才从乡下来上海,你现在住的屋子房租多少?”
我从这话中听出了些蹊跷,试探地问,
“不都是单位提供的房子住吗?”
同事笑着,“这上海哪有提供房子的呀?单位只有一个月几块钱的住房补贴,你住在哪里的?”
我下意识朝张行胜办公室看去,心里起起伏伏的跳动的,木木地回答,
“住浦西区。”
“哦,那里的房子金贵呢,不过听说张书记家里之前好像也住那,你们应该很熟吧?”
我摇了摇头,心里不断在沉思。
熟吗?
我和张行胜说实话也算不上很熟吧,顶多只是一个单位里上下属的关系。
有可能因为我是难得的高学历大学生,所以他对我关照多一些。
不对,但这好像也完全说不通。
我带着资料忐忑地敲了办公室的门,张行胜微微笑着说,“进来。”
我放下资料交接之后,说了房子的问题,
“张书记,我现在住的房子,是不是你给我们租的?”
张行胜脸上难得浮现出愣住的神情,但他好像并不意外我知道了这个消息。
一直笑着看着桌上的相框,
“李玉,我想你可能不记得我了,其实我跟你是一个高中的。”
他看着我,认真地说,“这些年我没有结婚也都是因为你,我一直喜欢你,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现在也不想在以朋友、或者上下属的关系跟你相处了,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可以吗?”
他的话我并未给出回复,接完南南回家还心有余悸地在回想他的话。
张行胜一直喜欢我?
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我确实有印象高中隔壁班有一个姓张的,不过那个人好像是个胖小子。
性格怯懦,好像来问我题目,还说要跟我考一个大学。
我都很耐心地给他讲解了题目,他的话也没有牢记,听过后便抛诸脑后了。
发神地想着,就连菜糊了都没反应过来。
还是南南告诉我,“妈妈菜糊了。”
我连忙关了火,没一会,门被敲响了。
张行胜带着一大袋菜拎了进来,笑得和煦,“我是不是来得很是时候,刚在外面闻到菜烧糊了。”
我讪讪笑了一下,满脑子都是他下午的那番话,连和他呆在一起都感觉气氛微妙。
张行胜却和我不同,撸起袖子就说,“我来吧,你坐着休息一下。”
我跟他推脱,他好像看穿了我一般笑着说,“下午那些话,你别放心上,我只是想离你更近一步,不想给你造成什么负担。”
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门再次被敲响。
我庆幸自己有理由可以先逃避回复他的话,开门之后却发现这个理由还不如不出现。
门外站着的是一个月余未见的周立竣,寒冷的冬天他身上只裹了一件单薄的外套。
可能是在外面吹了很久的冷风,他周遭的冷空气堪比刮进来的寒风。
其实这一个月里,我见到过好几次他的身影。
但上次他来骚扰过我以后,张行胜就在单位附近安排的安保人员,他便无法再纠缠我。
他一直张皇的屋内,看到张行胜熟络的在做饭,红着眼眶攥住我的手腕,问,
“李玉,别闹了,我受不了没有你的日子的。
南南也必须有爸爸来守护才行,其他男人怎么能对她好?”
我冷眼扫向他,将手抽出,“这就不劳烦你管了。”
周立竣叹了口气,在我冷言相对后,甚至感觉他有些委屈卑微,低声说,
“好啦别闹了,叶青青已经走了,现在巷子里不会再有她的身影了,回家好吗?之前说的跟她扯证也是骗你的,我就是想让你表现出你在乎我......”
“之前的事情我知道是我做错了,是我没有把你和南南放在首位,我已经反省过想清楚了,跟我回家吧......”
说到末尾,他的语气几乎可以说是在乞求。
我牵出份讽刺的笑容,看着他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讥讽地说,
“你想清楚什么了?想清楚家里没有我这个煮饭的黄脸婆,觉得自己过得不自在是吗?”
“不是的玉儿......”
周立竣摇着头,抿着唇艰难地许久才开口,
“我想清楚了,我爱你,我也离不开你和南南......”
他一字一句,越说越坚定,眼神中透露出来诚恳。
可我觉得可笑,我盼了一辈子都没有盼到他说出爱这个字。
而在我已经不爱他之后,他却能坦然地说出爱。
“可是我不爱你。”
我盯着他,冷漠得有些不近人情。
周立竣垂下泪来,又哭又笑拼命地摇头,
“怎么可能呢玉儿......你怎么可能不爱我,你跟我过了七年,别骗我了,我根本不相信......再说了,南南,南南肯定是想我的,孩子离不开我......”
他的笑容勉强至极,挂在脸上与他的形象严重不符合。
话还没说完,南南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挡在我的面前,打断了他的话,
“南南也不喜欢你,不想要你这个爸爸。”
周立竣整个人瞬间僵住,笑容凝固在脸上怔怔地看着我和南南,他脸上很清楚地流露出受伤。
许久后,挂着那份僵住的笑容在南南面前蹲了下来,张开双臂,声音都在发颤,
“南南,别这样说,爸爸来接你和妈妈回家了,你快跟妈妈说,让她跟爸爸一起回家啊,爸爸带你去买新玩具好不好?”
南南抱着我的小腿,认真坚决地说,
“我们不喜欢你,你自己回去吧!
你喜欢姣姣,喜欢青青阿姨,根本就不喜欢我和妈妈!”
我轻轻拍着南南,担心她会哭,她却紧紧抱着我不松开。
周立竣靠近一点,她就抱紧我一份。
张行胜适时地上前来,伸手朝南南笑着说,
“那南南喜不喜欢我啊?”
南南伸出手扑在他怀中,奶声奶气地说,“我喜欢张叔叔。”
张行胜挑着眉看着周立竣,那表情似乎是在炫耀,看到了吗,现在我才是她们喜欢的人。
“周先生,还不离开是要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晚饭吗?不过不好意思,家里晚上没有多余的床可以睡,没办法让你留宿了。”
周立竣恨恨地咬牙,看向我乞求的说句话,声音很小像卑微到了尘埃里,
“玉儿......跟我回家,别这样好吗......”
我冷声说,“永远都不可能,劝你在我没说更难听的话前主动离开,以后也别再来了。”
周立竣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哽咽着说,
“我走,我走就是了......你别生气玉儿......”
7.
一连两个月,周立竣没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张行胜自从那次在办公室的对话以后,就对我尤其殷勤。
他说,他会让我相信他对我是真心的。
我也确实感受到了他的真心,在同事的撮合下,跟他在一起了。
没多久,他就迫不及待地跟我提出了结婚。
喜糖发给同事们的时候,大家一众的祝福声,有人还说,
“我就知道咱们张书记肯定一早就对你有意思了,他那么冷淡的一个人,对你那么热情,太不正常了。”
我才知道,原来他对我一直是不同的。
南南知道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高兴地抱着我说,“妈妈,我是不是要有一个喜欢我的爸爸了?”
我却有些犹豫上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因为这个问题,和张行胜却领证推了几天。
他也看出来了我的犹豫和顾虑,在我们确定去领证的那天先带着我去做了份股份转让。
“这是我投资的一家超市的股份,虽然现在分红不多,但是未来肯定会有很多钱的,也是对你和南南的保证。”
我看着协议转让书愣了愣,这个股份起码投资有五万块钱。
哪里是钱不多。
我明白这是他所有的钱了,能全部给我已经是将所有诚意给了出来。
他真诚地说,“玉儿,你放心,我一定会对你和南南好的。”
我和他领下证,单位很重视我和他的这门婚事。
还出资让我们办个婚礼,宴请了整个单位的熟人。
婚礼这天很热闹,大家都给我们送上了祝福。
我又看到周立竣的身影,但是这次,他比之前任何一次更要狼狈。
一直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始终没有踏进宴席现场。
怔怔地看着我带着南南走向张行胜,就像一个雕塑一般立在那里。
听到南南在台上对张行胜改口叫爸爸,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时,他露出一个艰涩的苦笑。
朝宴席这边走了过来,却并没有走近。
倚靠在门的边上,静静站着,站到所有人在他身上古怪的目光变成习惯、漠视。
南南牵着我的手说,
“妈妈,他在那里,一直在看我们。
但是我们不要跟他说一句话,我们再也不要理他。”
这两个月以后,我没有见过他的身影,但却在南南的日记中看到过。
她写道,那个人又来我的学校门口了,我讨厌他,不想见到他。
南南能这样清楚的讨厌一个人,也只有他了。
我只听张行胜偶尔提过,说他被学校举报婚内出轨已经被开除了。
还有叶青青,是因为插足的事情被人家发现,被大家赶出巷子的。
我笑着握紧了南南的手,走向张行胜身边,“不会的,南南,今天之后,咱们就是新的人生了。”
我在上海买的两套房子,果然很快就升值了。
张行胜直夸我有眼光,装修的钱全是他负担,家具全选的最高等。
没多久,我们搬进了新房。
张行胜给南南的房间装修得很好,全是南南喜欢的小玩具,还有床公主床。
南南开心得不得了,她感叹着说,
“妈妈,现在南南终于不用睡地下了。”
我笑着笑着掉下了眼泪,时隔两辈子,终于我和南南有了自己的家。
张行胜忙着炒菜,抽出两步给我擦掉眼泪,他笑着对我承诺,
“今后,再也不会让你们吃苦了。”
他说,以后我们不要孩子了,教育是很费心的,我们只要南南一个就够了。
我明白他是不想让我为难,索性主动提出不会再要孩子的承诺。
看向张行胜,我才知道原来上辈子的派遣,并不是升职。
而是遇到正确的人。
“好。”
我笑着回他。
南南突然从床上一个激灵爬起来大声喊,“爸爸菜糊了!”
张行胜慌张地哎哟一声,笑着去补救锅里的菜,折腾半天摘下了围腰,一手揽住我,一手抱住南南,
“走,今天出去外面吃,庆祝一下。”
这一刻,寻求了两辈子的幸福终于出现在了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