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件,说吕家主母一直不喜欢云婉,加上两年无所出,便逼着谭杭俊休妻。
可谭杭俊重情义,他不愿意放弃云婉,一怒之下就到金銮殿求了皇帝,将他外放做官。
这是摆在台面上的理由,看着很合理。
回头再一想,却不是这么回事儿。
谭杭俊是庶出,偏是年轻一辈中天资最高,风头最盛的。
有点脑子的当家主母都得提防着他取代嫡子的地位,巴不得他一辈子都生出来孩子。
另外当朝律法有规定,考取功名的男子且非嫡非长,可另开门户。
也就说只要谭杭俊愿意,他就能带着云婉单过。
都不住一个屋檐下,还有谁能欺负云婉?
所以一切都是借口罢了。
至于真实原因,宓芷婵能想到的就是皇权更替,各方势力互相倾轧。
不过里头的水深得很,远不是她能掺和的,所以她点到即止。
一提到私铁案,谭杭俊就脑仁疼。
他能猜到背后黑手是谁,可就是找不到证据。
那群人还三天两头来他面前蹦跶下,快憋死他了!
可让他为难了许久的事情,一个乡野妇人真有能力解决?
别又是个来吹牛的,但见她胸有成竹的模样,他还是决定给她一次机会。
“你是个明白人,我是奉命来调查私铁案,不过那群人很谨慎,我花了三年才收集到一些蛛丝马迹的证据,你若是真能帮到我,吕某感念在心。”
宓芷婵摇头:“不用你感念,只要帮我办一件事。”
“说来听听。”
“我要安阳城屠思贤从此夹着尾巴做人。”
宓芷婵缓缓说道。
屠思贤是有屠思俊的靠山,凭着这层关系,迎福木炭一家独大,连店里的伙计都敢对客人不敬。
一旦屠思贤倒台,迎福木炭就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
“屠思贤?你们有什么仇?”
谭杭俊有些意外。
宓芷婵懒得细说:“你就说能不能办到吧。”
谭杭俊点点头:“弄死他容易,但他是走私案的重要突破点。”
潜意思是只要宓芷婵提供的证据有用,他立马能兑现承诺,但若是唬他,屠思贤就得安稳地活着。
宓芷婵绕到一旁的屏风后取出绑在腰间的账本,递到谭杭俊跟前:“就是这个。”
这账本封面写着诗经,里面全是歪歪扭扭的数字。
“你逗我?”
谭杭俊黑了脸。
如果说这是小孩儿的涂鸦,还更可信些。
“你把诗经拿过来,对照上面的页码、横排、竖列找字就明白了。”
宓芷婵默默同情了一下谭杭俊的智商。
贩卖私铁是砍头抄家的大罪,这账本关系着多少人的身家性命,怎么可能明晃晃写出来?
也正是人家想出这个办法,才不把账本当回事儿,让楚黎川有机会拿到。
谭杭俊翻了几页,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门道。
“该死的!”
他一年前就拿到了一本差不多的账本,却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害他们白白浪费了一年的时间!
谭杭俊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才开口:“你从何处得来?又如何得知其中的门道?”
“徐昌平好酒色,常在巡查司饮酒作乐,喝大了就瞎显摆,有次拿了账本,我相公偷偷藏了下来,其中的门道是瞎琢磨出来的。”
她是女孩子,从出生就不被父母欢迎,无儿无女的小爷爷把她带在身边,看护她长大。
她的小爷爷曾在战争年代在敌军潜伏整整十二年,所以她小时候听的是他年轻时的故事,玩的是破译各类密码。
所以这账本对她来说不过是个小儿科。
“三天内我取屠思贤的命。”
谭杭俊承诺道。
宓芷婵的话有很多值得推敲的地方,但他不想深究。
对他来说账本是真的就够了。
宓芷婵又提醒了一句:“据说徐昌平手上有一批铁没运出去,你可以查查。”
如果能找到,那就是更石锤的证据。
“多谢。”
谭杭俊拱拱手。
此时他已经放下了对宓芷婵的戒心。
又想到婉儿和云影都对她的医术赞不绝口,便问道:“唐小姐,可否告知在下婉儿的情况?”
“她是寒气入体酿成了病根,按我说的办法调理,很快就能疏通血脉,现在比较严重的是她心理上的抗拒和倦怠情绪,我暂时用一年之约稳住她,但你的陪伴和安慰更重要。”
谭杭俊不是病人,宓芷婵说起病情没有任何负担。
“什么一年之约?”
谭杭俊蹙了蹙眉头,直觉告诉他这就是云婉隐瞒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