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清燃抬手,“做匠人时,他失足落于骷髅山内,做姑娘时,他被骷髅山内的冤魂所困,死于山中,做猎户时,又被山内猛兽所伤,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更不用说,但是那场春雨早已经滋润了骷髅山内的万事万物,而你的将士们也早已投胎转世,十生十世,论缘分和孽障,他也早已经还清。此时,站于你面前的不过是十世轮回后的苦命人,早已经同南帝鹿昇差了十万八千里里,你还是想要他的命吗?”
虹月咬牙道:“血债总需要血来偿,我自然要手刃仇人,若是像上神说的那么简单,那所有的仇敌只要经过多次转世便能洗刷当年的血债,那这血债还有何意义,这仇恨还有何意义?”
清燃说:“用来化解和放下。”
虹月气盛,“岂能?!”
清燃幽幽地叹了口气,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本就属于事外之人,如此劝说只为虹月能放下执念,重回仙道。
言卿磨磨蹭蹭地往前走了一步,他先是跪在蒲团上给虹月叩拜,“听仙长所言,我是将军娘娘的仇人,若是杀了我能解将军娘娘的愁恨,我愿意去死,还请将军娘娘待我死后杀了那骷髅山作乱的白骨仙姬,继续庇佑我们莲花村的人。”
长野蹙眉,“言卿?”说完,他便神情紧张地看向清燃,他如果记得清晰,神仙杀人视为自堕落修罗道,永世不再为神为仙,若是虹月真的杀了言卿,怕是完成不了他的愿望了。
言卿笑着看向长野,“仙长不必多言,言卿今日能见到两位仙长,还能看到将军娘娘此生已经值了。”
长野高声道:“不值!你是言卿,莲花村的村民,南帝鹿昇的荒唐事同你有何干系?十世轮回,你是你,他是他,你为何要替他恕罪?你这一身吃不饱穿不暖,还日日挨打,你凭什么不珍惜往后的日子?”
言卿垂眸,想起之前生不如死的日子,若是能死在将军娘娘的刀下,既能解脱,亦能让将军娘娘解恨,何乐而不为?
“仙长,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规劝我了。”
长野上前挡在言卿面前,朝着虹月道:“我管你是仙是魔,今日言卿这条命我保了,我不许你动他!”
虹月苦笑一声,她仰天长叹,“世人皆知可怜人无辜,我又何曾不是可怜人,谁又能来可怜我?仇人身死,魂灵转世,血债尚可一笔勾销,我却世世代代受困于此,不得解脱,做了那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可恨之人。”说完,她苦不堪言地流下两行清泪。
言卿推开长野并对着他叩首施礼,神情坚决地说:“仙长,您就别再插手此事了,我意已决,只希望来世能吃饱穿暖,没有战事,没有因果孽缘,平安度日。”
长野还想再多加劝阻,却被清燃拦了下来。
“师尊?!言卿他不可怜吗?他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