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在正面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年约三旬出头,红衣似火,乌发如云,面孔还算漂亮,只是棱角分明,眉眼间透出一股子煞气。
那女子大袖一拂,一股强横之极的力量仿佛是一头脱轭怒飞的狂龙,在茫茫大漠上掀起一阵猛烈的风暴,将杜凌风卷送到半空,然后一个筋斗倒栽下来,吃了满嘴沙子。
杜凌风遭这无妄之灾,事前全无半点防备。正琢磨这三人的来历,已经遭了毒手。那股强劲的力量逼近的刹那,他口鼻皆闭,脸色煞白,胸口好像一柄大锤重重的敲了一记,五脏六腑全都变了形,接着整个人就飞了起来。他费尽全力,将脑袋从沙中拔出,脑中晕晕乎乎,半晌过去,仍是透不过气来。
挡在东侧的灰衣大汉哈哈大笑,说道:“三娘就是这般火爆脾气,这一下可够这小子喝一壶的了。”
红衣女子大不耐烦,瞪着杜凌风,冷冷问道:“小子,有没有见过三个身穿飞行羽衣的少年男女从这边经过?他们是两男一女,男的一个高高大大,一个黑黑瘦瘦,女孩子很水灵,长得很漂亮。”
杜凌风张了张嘴巴,却没发出声音。
“你说什么?”红衣女子眉头大皱,“我听不清!”
杜凌风拼命想发出声音,但是舌头就是不听使唤,他心里破口大骂:“狗娘养的贼贱人,问个路也要下这样的辣手!”可别人只能见到他口唇蠕动,完全听不见他在说些什么。
挡在西边的是个身穿蓝袍的枯瘦老者,神色古板,没有一丝活人的模样。他缓步上前,左手揪起杜凌风,右手往他脉搏上一探,冷冷说道:“这小子元气涣散,内息紊乱,已经去死不远了。”
红衣女子眉头一皱,说道:“我就轻轻推了他一下,这样就死了?”
灰衣大汉打个哈哈,说道:“普天之下,能挡得住你孟三娘‘地煞袖罡’轻轻一推的人,似乎也没有几个。”
孟三娘顿足骂道:“真是晦气!出门没看黄历,碰上个短命横死的玩意!”
蓝袍老者淡淡道:“这人的魂魄中有木生之气,显然是个青龙族的精灵。你推谁不好,上来就推死个精灵,六大灵族那帮家伙出了名的难缠,三娘你马上要红了。”
孟三娘一对眉毛高高吊起,眼睛里透出一股煞气,只听她恶狠狠的说道:“今天的事,你们谁都不准说出去,否则有你们的好看!”她说着,怒目瞪视蓝袍老者一眼。
蓝袍老者干枯的脸皮上古井不波,没有一丝异样。灰衣大汉却嘻嘻哈哈,说道:“就算真的有灵族上门来找茬,难道咱们浮玉山卓家就是好欺负的吗?大不了兵对兵,将对将,摆明车马,大干一场。”
孟三娘呸了一声,狠狠的在杜凌风身上踩了两脚,这才解气。
三个人对望一眼,灰衣大汉苦笑道:“人还没找到,大家继续开工吧!”三道人影大鸟般冲天而起,带起一道道悦目的流光,倏忽间消失在漠漠天际。
杜凌风趴在地上,死狗一样,一动不动。
这两天以来,他不时察察体内水魂的情状,他发觉他从黑水玄宫的水魂珠上吸收来的水魂中,含有大量强烈的妖气,不断的在腐蚀他的魂魄。他当时一心想着去救人,不惜大量转化水魂为木生之气,将妖气吸收到自己的元气之中,来帮他全力抵御卓烟等人的金系神通。那会儿他的法身随损随补,似乎无有竟时,连他自己都觉得惊奇,他自有生以来,从来不知道自己竟有这样的神通。
他现在终于明白,他能有那样的表现,全是水魂珠里的妖气在作祟。青龙一族法术的根本是以生机为基,所以又被称为木生之术,生生不息为其主旨,只要元气深厚,就能随意生发出各种神通。
但杜凌风的修为显然没到那个地步,纵然有水魂相助,也绝对无法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完全修补“太白之镝”所造成的创伤。唯一的解释就是水魂中暗藏的妖气助长了他的法术。
那股妖气潜藏在水魂之中,若不细察,本也极难发现。杜凌风正是一时不察,囫囵吞枣,竟将水魂和妖气一股脑的吞噬转化。这样一来,妖气长驱直入,轻而易举的就和他的魂魄融为一体。那股妖气腐蚀性极强,这两天一直试图攻击他的魂魄本体,每每让他极端痛苦。杜凌风只能强打精神,凭着强大的意志聚敛元气,护住魂魄。
杜凌风想起丁离离分别前跟他说起的翼阳镇奇人“俞宛秋”,心中抱着万一的指望,就盼到翼阳镇能得到救治。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孟三娘“地煞袖罡”一击之下,竟把他保护魂魄的元气击散,妖气乘虚而入,牢牢占据了他的魂魄。
杜凌风此刻元气涣散,连手指也抬不起一根。孟三娘的影子闪过他的脑海,他暗暗发誓:“老天有眼,但教我度过此劫,绝不能放过这穷凶极恶的臭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