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太阳已经偏西。沐灵风揉了揉眼睛,继续北上。他一路奔行如电,只盼早日穿越这片鸟不拉屎的死灵沙漠。不知道为什么,奔行之际,脑海中常常会浮现出景瑜的脸庞,仿佛那个可爱的小女孩仍然跟在自己身后三尺,只要一个转身,就能再次撞个满怀。
他曾经因为自伤身世,恨上了所有人族,包括俞宛秋和景瑜,但不知为什么,这个时候想起俞宛秋和景瑜二人,心中不但没有恨意,反而别有一番温暖。
第三天正午,正在奔驰之际,忽然天上掠过两道黑影,抬眼望去,见是两个穿着飞行羽衣的中年汉子。他们在沐灵风头顶盘旋一周,忽然问道:“这位小哥,也是来寻宝的吗?”
沐灵风仰头反问道:“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有什么宝贝?”
那两个汉子对视一眼,轻轻一笑,不再说话,一起振翅向东飞去,去势惊人,在空中带起一阵黑色的旋风。
“莫名其妙!”沐灵风啐了一口,继续北上。到了下午,翻上一座高大的沙丘,正想休息一下,忽见沙丘下面站着两个黑衣人。这两人一个头角峥嵘,剑眉斜飞,神色清冷,正是大冤家乌老龙,另一个浑身裹在一袭宽大的黑色斗篷里,脸上戴着一张青铜面具,面具上雕着一个凶猛的虎头,在日光照耀下,泛着幽幽冷光,然而与面具后面那一双眼睛中射出的目光相比,又显得温暖得多。
双方打个照面,都是一惊。乌老龙喝道:“好小子,老天有眼,总算又叫你撞到我手里了,今天不剥你一层皮,我就不姓乌!”
沐灵风呸道:“你好像本来就不姓乌吧,吓唬谁呢?”
黑衣人两道目光从青铜面具后面射出来,冷冷的扫视着沐灵风,说道:“怎么回事,这小子是谁?”
乌老龙咬牙切齿道:“这小子就是青龙王子杜凌风,上次我们围捕朱雀公主,就是这小子从中作梗,使得我们功亏一篑,贵使手下的使者们也被他害死许多,被他吞噬的水魂珠更是不计其数……”
黑衣人目光闪动,忽道:“我好像感应到了,确是这小子!”
沐灵风听他说道“感应”二字时,心下一凛,心念电转,忽觉盘踞在魂魄中的妖气开始蠢蠢欲动,一股刺骨的寒气从魂魄中弥散开来,向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中缓缓扩散。
沐灵风心往下沉,他急忙凝聚木生之力,将魂魄牢牢护住,那股要命的寒气受到阻遏,登时威力大减。
黑衣人冷笑道:“小子,你胆子够肥,连我黑水玄宫的事都敢横插一杠子。今天若不好好收拾收拾你,恐怕会叫世人以为我黑水玄宫是好欺负的。”他左手向前一探,一道黑色的水柱从他的掌心吐出,粗若儿臂,渐吐渐长,最后变成一根长达三丈的软鞭。
沐灵风凝视着他手中的那条软鞭,不知道其中有什么玄虚,但想来乌老龙都对此人敬畏有加,显然是个极不好惹的狠角色,他心头打鼓,正不知该怎么应对,忽然黑衣人“嘿”的一声冷笑,黑色的软鞭像是一条出洞毒蛇,嗖的一声向沐灵风扑咬而至。
沐灵风矮身避过,那软鞭如有灵性,半空中轻轻一个转折,再次向沐灵风颈间缠绕过来。沐灵风元气发动,清楚的感知到对方的软鞭乃是水魂凝聚而成。常言道,水无常形,修真之士用元气勒逼水魂变成自己想要的形状,原也不难,但是将水魂凝聚成兵器,用来攻击敌人,却是闻所未闻的一桩奇事。
沐灵风正在揣测那根软鞭抽在身上会不会疼,忽然有人替他试出了答案。
软鞭凌空递出,还没到沐灵风身前三尺,忽然沐灵风脚下的大片黄沙人立而起,化为一个三头六臂的沙人。黄沙凝聚成人,蓦地一把攥住那黑色的水魂软鞭,六只粗大的沙手不停的将那条黑蛇一般的软鞭向各个方向拉扯崩拽。
黑衣人显然没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他大声喝问道:“黑水玄宫天符使在此,不知是那位符咒派的道友跟在下开玩笑,还请报上名来!”
他连问三声,四下风沙寂寂,并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黑衣人“嘿”的一声冷笑,说道:“既然你不肯现身,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他蓦地大喝一声,“破!”
黄色沙人手中那条扭曲颓萎的水魂软鞭忽然应声震动,水魂中生出一股无俦巨力,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那个三头六臂的巨大沙人瞬间被炸成齑粉,四下飘飞,经风一吹,更是尘埃漫天,伸手不见五指。
混乱中,沐灵风忽觉有一只滑腻的小手牵住了自己的手,接着耳边传来一个熟悉而又沙哑的声音:“傻瓜,快跟我跑!”
“景瑜,是你吗?”沐灵风又惊又喜,失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