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完的就和村里头的人换。
苹果可以换桃子,桃子可以换枇杷……
作为海岛上的小村庄,村民们更习惯于这样互通有无。
即使是在这个已经逐渐发达了的年代。
村子里也经常用以物易物的方式交易。
“外来的孩子,哈哈,哦,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小学的老师吧?”
“对。”
“真年轻啊。”老农挠了挠下巴上长短不一的胡茬,感觉好像是用剪刀修的,“唉,总感觉我去年好像都还像你一样年轻哈。”
“大伯看着还是很年轻的,没什么白胡子。”
“嘿,老了。”老农将穿着破洞布鞋的脚搁在了锄头上,“耕了一辈子的地,干了一辈子的农活,出海都没出过几次。”
“您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不了不了,想想就好,哈哈,外面的世界有啥好的,不就这样吗,看电视,就能看到,没啥稀奇的,城里我也去过好几次,除了挤就是挤,有啥好的。”
“嗯。”雪先生微笑着点了点头,忽然有些好奇地问道,“大伯,对于农民来说,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最重要的?”老农翻了个白眼,咧牙笑道,“哈,那肯定是阳光,淡水和土地咯!嗯……再加上点温柔和善良的心情吧!”
或许老农说的是心境,只是文化不足,表达不够准确。
但也有可能,他要表达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雪先生也和他一样笑着点了点头,俩人一个白一个黑,坐在一起,对比相当明显。
“老伯,你还挺会说话的。”
“嘿,那不和你开玩笑,我可是读过两年书的——在部队里。”老农比了个手指,“可惜后来不当兵了,就没读了。”
“现在后悔吗?”
“后悔啥,我的人生就没有后悔这种事儿!”老农弯着身子从旁边的泥土上拖过来一个竹子编织的方篮,篮上还有个盖子,虽然又土又俗气,但却并不粗糙。
他将盖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大瓷碗,装了半碗长粒的米,旁边摆着一些番薯干和两个炸好了的肉丸——还有几个切成了块的煮玉米。
“小伙子,吃过中饭了没?”
“还没。”
“尝尝不?”老农将碗端了出来,递到他面前,“炒长,吃过没?”
“吃过。”
“肯定没有我炒的好吃!这是用新鲜米直接炒的!”
“我尝尝。”
“必须尝尝,好吃的很!”他见雪先生只是抓了两粒,便又高声催促道,“抓那么点尝得出啥味道啊!多抓点,算了,来!双手张开!”
老农直接抓了一大把放在他手中,似乎有人和自己分享食物,让他感觉格外开心。
他倒是没吃炒米,而是抓起还带着点水的玉米咬了一口,然后又在裤子上擦了擦另一只沾了泥土的手,拿起番薯干塞进嘴里,这个似乎也是当主食吃的。
番薯干和番薯片不同,它一点也不脆,很耐嚼,同时也很顶饿,当然,造型自然就不敢恭维了,颜色是黑褐色的,每一根的粗细长短也不相同,歪歪斜斜的,好像就是用乱刀切的,非常不工整。
“怎么样,好吃不小伙子?”
“好吃。”雪先生轻轻点了点头,“有不一样的味道。”
“什么味道?”
“泥土的芬芳。”
“哈哈,那可能是我手没擦干净。”老农倒是脸不红心不跳,他又抓起个肉丸,递了过去,“来,吃一个不?纯肉的!”
“不了,我回学校吃。”
“行。”他也不客气,一口就将肉丸塞进了嘴里。
这样一顿午餐,放在城市里那得两个人吃,甚至可能还吃不完。
要知道炒米可是很顶饱的。
但老农吃完后,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又多喝了大半壶水,才总算舒舒服服地打了个饱嗝。
热风吹着,压低了野草野花,离开后,它们又像是装了弹簧似的重新立起。
几只猫在田埂上桌着蝴蝶,有只狗跳进了泥坑里,在里头左右翻滚,好不快活。
鸟儿立在了枝头,歪着脑袋朝下望去,当看到雪先生的目光和它对上,就好像害羞了一样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一只田鼠从田间窜过,顿时引起了那几只猫的注意,它们丢下快要抓到的蝴蝶,朝着那只田鼠飞奔而去。
机敏的黄鼠狼钻进洞里,似乎抢到了先机。
海鸟也飞过广阔的蓝天,用自己的方式为农田施肥。
稻草人上停着几只根本不怕的麻雀,正鬼鬼祟祟的想要偷吃点刚埋到地里的种子或者刚结果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