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说好啊,只准喝一碗,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知道知道——”
潘结香帮忙盛着饭,大家聚在一块儿,仿佛有聊不完的天。
杨晓玉拿了个大碗,装了半碗饭,然后又夹了一些素菜到碗里,就站到一旁吃饭去了。
金奶奶见了,将位置让出来一些,冲她喊道:“晓玉啊,我这里挤一挤也能坐的。”
“我站着照看生意。”杨晓玉摆了摆筷子,解释道。
吃饭的时候,是父亲难得休息的时间。
只要不是非得现包花或者现做水果篮,就都不用他出马。
吃饭的时间,也总会零零散散地来些客人。
买的东西不多,杨晓玉自己一个人也照顾得过来。
只不过吃饭就不太连贯了,往往才刚扒两口,就有人要来问问价格,放下碗打算去拿袋子,那人就又走了。
“小遥,婉言啊,你们俩现在学习怎么样啊?”
“还行吧……”莫雪遥谦虚地回答道。
“还是班级前几名吗?”
“嗯,是的,不过婉言每次都比我好。”
“那你也要努力呀!”
“我觉得差不多了吧……太累了,反而就不想学了。”莫雪遥往嘴里塞了一块带皮的五花肉,嚼了半天都没把它嚼碎,只得将皮和肥肉给吐了出来。
“啧啧,你看你,浪费。”父亲有些心疼地说道,“你不吃肥肉和肉皮,就把它们留给我吃。”
“哦!”莫雪遥立马咬下了一块五花肉的瘦肉部分,然后将剩下大块的肥肉连皮一起丢进了父亲的碗里。
父亲享受地将肥肉塞进嘴里,又喝了一大口啤酒:“唉,我和你说啊,我那时候,想吃肥肉都没得吃呢,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有,那时候我们还会在冬天腌肥肉,有客人来的时候才拿出来下酒吃,而且每一片都切得很薄,就是怕浪费咯。”
“噫,腌肥肉,那和直接喝食用油有什么区别啊?”
“废话,当然有区别了!”父亲没好气地回答道,“唉,好久没吃腌肥肉了,想想就流口水。”
“呵呵,我那个时候,别说肥肉了,能有水煮毛豆下酒就不错了。”金奶奶也回忆起了当年,不过她很快就又把话题拉了回来,“对了,怜怜呀,她打算自己参加高考,有时候啊,你们有空呐,也去教教她吧,她自己,不好意思开口问,陈程呢,自己学的也不是很好。”
“咦,打算自己高考?那很难吧?”
“呵呵,还别说,她现在学习成绩可能并不比陈程差呢。”
“那是陈程自己学习太差了好不……”莫雪遥翻了个白眼,她可是很清楚的,陈程属于全班里常年总分倒数前十徘徊的那种,每次都是倒数第十二名,十三名这样。
虽然可能放到普通班里也算中等,甚至偏上了,但在重点班里,也算是可以归类为差生一列的。
“所以说,你们有空也帮帮她吧,唉,说来也怪可怜的不是吗,出生在有钱人家里,但是后来又遇上了那种事,自己的亲戚根本不帮自己,还要瓜分家产……”父亲叹着气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啤酒。
庄莲怜在这里生活了那么久,几乎关系近的人也都知道她的身世了。
好在陈程的父母不仅不反对,还支持俩人在一起。
这才没有制造出更大的悲剧。
饭桌上,大人们从最近的物价上涨讨论到了世界时局,又从世界时局讨论到了有谁谁谁是卖国贼,又有谁谁谁是大贪官。
这样的话题仿佛永远也聊不腻似的。
吃饱了的莫雪遥完全没有要帮忙洗碗的意思,她晃悠悠地走到店门口,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周围亮着灯火的屋子里,这会儿也传来了在饭桌上的聊天声。
有的很大,远远的就能听到在喊什么,不过声音里多少带着点醉意。
有的很小,窸窸窣窣的,像是在窃窃私语。
骑三轮车的老伯载了满满一辆车的废纸板,这会儿正打算运到废品回收站里去卖了。
他虽然浑身是汗,但却脚下生风,踩得踏板都不堪重负地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这会儿,能看到一些刚放学的初三学生,有人盼望着快些毕业,也有人和同伴叹着气,想着高三更加艰苦的生活,对未来充满了沮丧。
卖烤红薯的老伯弯腰往炉子里加着柴火,蹭着马路对面夜市的人流,盼着能多卖几个。
夜晚凉爽中又带着些许温馨的秋风轻轻撩起莫雪遥鬓角的长发,拨弄着它,轻轻戳着她的脸颊。
走过路灯下的行人,影子被拖得老长,像是要和夜晚的黑暗相连在一起。
一只黑猫踩着路人的影子前行,就像是披了隐身衣似的,难以被人发现。
“呼——哈——”莫雪遥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还没吃饱,要再灌一口薄荷般清凉的风,虽然有不少灰尘也被她一块儿吸进了嘴里,让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啊呸……!咳咳,咳咳——”
“遥遥,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唔,对了,明天就是一号了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