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冬天的时候,莫雪遥倒是挺喜欢在这样的早餐店门前多站一会儿。
“老板,有什么已经做好了的吗?”
“都有,除了煎饺煎包,其他都好了,要点什么?”
“嗯——”莫雪遥仰头看着贴在墙壁上的简陋菜单,将食指放在了自己那柔嫩的嘴唇上,“那就来两个肉包、两个豆腐包、两个豆沙包,两个烧麦和一份小笼吧,唔,再来两个茶叶蛋,还有三袋豆……豆奶吧。”
“好嘞,一共是七块九毛钱。”
“我有零钱,等下啊——”莫雪遥摸了摸自己随身带的零钱包,翻出了里面找零获得的各种一角钱,有花掉它们的机会,她当然不会放过。
……
(二)
莫雪遥走进了坐落于这条上坡最高处的浙江省肿瘤医院里。
虽然时间还早,但已经感觉到了护士和医生们的忙碌,时不时地就有人走过,医院的食堂里似乎也隐约传来了些许菜香。
她凭着记忆走进了住院部的大楼,没乘电梯,而是一个人拎着早餐上了楼梯。
台阶一级又一级地往上,莫雪遥的心也莫名地紧张了起来,到了对应的楼层,还要走一条长长的过道。
坐在护士站的护士正打着哈欠,大概也该是快到换班的时候了,她们的眼睛里明显带着困意,即使莫雪遥从她们面前走过,双眼也依旧毫无焦距地涣散着。
拎着点心的莫雪遥深吸了一口气,轻轻转动了门把手。
这是一间朴素的三人病房,靠窗的位置躺着一个从昨天到现在都一直插着各种管线的老人,旁边的机器正用简单的线条描绘出波动着的曲线,时不时发出‘滴嘟’的声响。
中间的病床是空着的,昨天那位病人刚离世,这张床铺也刚被收拾干净,但难免让人感觉靠近了就会沾染些许死亡的气息。
潘结香则躺在最靠门边的床位上。
安静的病房里,她正歪头睡着,而李婉言也整个人趴在了她的身上,像是依偎在母亲怀里的小松鼠。
潘结香睡得不沉,当听到推门声的时候,她就缓缓睁开了双眼。
莫雪遥把早餐放在了床头,抬起头,就见她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早,结香阿姨,身体好些吗。”
“好多了。”她抿着嘴疲惫地笑着,“谢谢你送来早餐,而且还那么早。”
“没事,反正我也有点……睡不着。”莫雪遥低头看向头发有些凌乱的李婉言,“婉言就这么趴了一夜吗?”
“嗯,我让她回去睡,她偏不肯呢。”
“婉言就是这么固执的啦。”莫雪遥一副毫不奇怪的模样。
这么趴着睡,显然也没法睡得很香。
二人的说话声,也将李婉言从浅层的睡眠中吵醒了。
她抬起头,双臂好像发麻得都有些失去知觉,连抬都抬不起来,僵硬得像是一台生锈的机械。
“婉言,要不要回去再睡一会儿?”
她看着莫雪遥,无声地摇了摇头。
“啊,那饿了没?我买了早餐来,还热着呢,趁热吃?”
“我不饿,妈妈呢?”
“今天得做手术,不能吃东西哦。”
“嗯……”李婉言第一次用这样茫然而又无助的眼神看向莫雪遥。
“那渴了没?有豆奶。”
“嗯……我先去洗漱……”她刚从椅子上站起来,就腿上一软,跌倒在了椅子上。
莫雪遥伸出手去,她就扶着伊的手,缓缓地再次站起身。
这个比自己高些的女孩儿此时却伛偻着身子,散乱的长发无意地挠着伊的脸颊。
“没问题吧?”
“没事……”李婉言‘哗啦’地拧开门把手走了出去,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走起路来都有些不协调了。
……
(三)
房间里重新变得安静,只剩下潘结香和莫雪遥了。
“遥遥。”潘结香坐起来了一点,“可以帮我把床摇起来一些吗?”
“呃,在哪儿?”
“这边,摇上面那个就可以。”
“好……这样吗?”
“嗯,好,就这样,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