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大海风平浪静,星空和月光彷如有些羞涩,时而隐缩于乌云,时而又露头偷望。
赵不凡站在船头远远眺望,却只能看到如墨的漆黑,难以发现百米外的东西,而这正是他渴望的局面,既然他看不清远方,也就意味着无名小岛上的辽国人看不到他。
早前他从雪玲嘴里得知宋国使团陷入险境,便带着大刀关胜、霹雳火秦明、双鞭呼延灼、双枪将董平、没羽箭张清、小李广花荣、金枪手徐宁、铁棒栾廷玉、急先锋索超、绝命刀苏定和美髯公朱仝快马加鞭赶到沧州的治所清池县。
新任沧州知州朱孝章是朱伯材的儿子,也就是赵不凡的妻兄,得知朱伯材被困在无名海岛,自是急得跳脚,慌忙召集人手跟着赵不凡去救人。
如今正值春季,属于海上贸易的旺季,东仙港的云海军大多已经出航,没有能力实施营救,因而朱孝章和赵不凡只能紧急征用大型渔船,且根据已经掌握的讯息从渔民口中问到了无名海岛的位置,而此时此刻,赵不凡就站在最大的渔船上,忧心忡忡的朱孝章则在旁边与引路的老渔民查看罗盘、司南和海域图,试图确认航行方向。
老渔民的经验很丰富,常年在这一带捕鱼令他对这片海域非常熟悉,两人没有捣鼓多久,他就肯定地说:“朱大人!你们说的海岛就在这附近,我来过几次,应该不会有错!”
“天色这么黑,我们该怎么找海岛?”朱孝章担忧地问。
老渔民笑了起来,那张常年经受风吹日晒的脸颊满是沟壑:“朱大人,这海水看起来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潮水拍打海岸时,声音可不小,我们大可依靠声音辨……”
“不用麻烦了。”赵不凡出声打断。
朱孝章顺着他的目光眺望,立时猛拍额头:“诶呀!我真是急糊涂了,怎么忘了辽国人的战船会有灯火?”
护卫在后的董平缓缓从背上取下一双短枪:“我们是要摸黑杀过去么?”
呼延灼拿着雌雄钢鞭走到近前插话:“我说董一撞,不懂就别说话,你就知道杀,你能挡住多少箭矢和火炮……赵将军,朱大人,我们没有战船,只能凭借夜色掩护偷偷上岛,不如避开辽国战船,绕到不易被发现的地方登岸。”
“呼延将军说得不错。”朱孝章回首看向老渔民。“你曾来过此岛,是否知道哪里适合登岸?”
老渔民闭目细想片刻,沙哑地说:“南岸和北岸皆是峭壁,唯有东、西两边能靠岸,但西边有许多暗礁,辽国人的战船多半会停靠在东岸,我们从西边登陆便是。”
“暗礁怎么办?”赵不凡皱眉问。
“赵将军放心,小民既然这么说,自是有办法避开暗礁,虽然有些危险,但只要小心些,也不会有事,不过,必须让别的船都跟着我们这艘船慢慢靠近海岛。”老渔民笑说。
赵不凡当机立断:“好!今日多谢老丈费心,此番回去,我再额外赏你两百贯钱!”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老渔民喜笑颜开,早前他已经得到两百贯安家费,若再得两百贯,便有四百贯,也就是四十万钱,这对于他的小家庭来说,已经是巨大的财富,足以到镇子或县城去置办些产业,自是能令他不遗余力。
不多时。
老渔民指挥着船只顺利在砂石浅滩靠岸,而趁着沧州将士有序登岸的时候,赵不凡和朱孝章也聚在一起商议。
“不凡!受限于渔船规模,我们只带了两百多将士,虽说都是精锐,但没有水军使用的纸甲,全是穿的布衣,不具备攻坚能力,你打仗比较厉害,便由你来指挥,看看怎么打好这一仗!”
“你怎么不指挥?”赵不凡没好气地说:“二哥!大家穿的都是布衣,怎么敢与辽国精锐硬碰,没有打中要害的情况下,我们砍人家七八刀,人家什么事都没有,而我们挨一下就失去战斗能力,防护能力不在一个层面,怎么打?你行你来?”
“那你的意思是……”朱孝章有些疑惑。
赵不凡思量着摇头:“多带些人过来是要壮大声势,目的在于威吓,使他们无法全力攻打使团,属于牵制力量,不是主战力量,今晚就必须在附近找处高点扎营,布置简易的栅栏和滚木,而且你要亲自坐镇,至于厮杀,自有我们梁山军的人来做。”
“你们总计就十二人,虽然武艺好,但辽国的高手也不少……不行,不行,太危险了,别父亲没救出来,反把你的命给搭进去。”朱孝章连连摇头。
“我们不跟他们正面对决,没那么可怕,见机行事就好,辽国也就六七艘战船,顶多八九百人,而且要留人看守战船,又要防备你们这边偷袭,兵力会被分散,是时我们再暗中骚扰,被困的两国使团就能大大减轻压力。”
朱孝章领会到他的意图:“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是营救,而是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