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不凡尚是首次走进蔡府,看到四周纷繁精美的假山奇石、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他的内心受到很大冲击。
如此庞大的府邸究竟要花多少钱?
这是寸土寸金的东京内城,若把府邸卖了,恐怕够我麾下的人马吃半年,蔡京真是会享受。
这……这些廊道的装饰是紫檀木雕刻的?有必要这么奢侈?
嗯?
这座假山……这座假山是没有开过的玉石原石?
玉石做假山?
越走越心惊的赵不凡终于明白什么是“汇天下之精粹,得南北之美妙”。
“赵将军?”
“赵将军?”
引路的云震微露疑惑,因为他连续叫唤几声都没见赵不凡答应。
“嗯?啊!什么?”
看着失神的赵不凡,云震没有多问,只是抬手指向远处小湖中间的凉亭:“蔡相已经恭候多时,将军自去便好。”
“多谢!”
“将军不必客气!”云震面无表情地行完礼便转身离开。
赵不凡深吸口气,迈步走向湖中凉亭,尚且还在栈桥,蔡京已热情地遥遥招手:“不凡快来看看我的金鱼是否画得神妙。”
如此亲切的语调令赵不凡有片刻凝滞,心里也再加三分警惕,但脸上仍然保持着亲热的笑容:“想不到恩相竟然有雅兴亲展笔墨,着实让学生赶了个巧,自是要好好观摩,若能学得三五几招,必能受用无穷。”
蔡京看着摆放在石桌的画,眼里闪过一抹精光,但抬起头的时候又满脸温和:“不凡!你回京这么久,也不说来看看我这老骨头!”
“学生有伤在身,行动着实不便,眼下伤势渐好,不就立刻赶来拜见恩相么。”赵不凡一边走一边笑着回应。
蔡京的笑容更为浓郁,老脸上的皱纹层层叠叠,待赵不凡落座之后,他示意端来茶水和糕点的丫鬟离开,然后亲自提起茶壶给赵不凡上茶。
“如今的你已是今非昔比,这声恩相实不敢当。”
“恩相过誉!若非恩相对学生的庇护和提携,学生哪里能活到今天!”赵不凡客气地说。
蔡京笑着摇摇头,伸手示意他喝茶:“你先品品这口茶……这是朱勔派人从杭州运来的极品西湖龙井,因为产自葛岭宝云山,所以唤做宝云茶,滋味不错,除去皇宫大内,东京城里就只有我这里能够尝到。”
赵不凡端起品茗杯闻了闻,一口饮下。
“味道如何?”蔡京问。
赵不凡仔细回味嘴里的感觉和鼻尖的芬芳,微笑着点头:“香味鲜嫩清新,口感鲜美甘醇,确实是好茶。”
蔡京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眼睛。
“你就是这茶。”
“恳请恩相指教。”赵不凡略感疑惑。
“初识你时,你着实令我深为喜爱,正如这极品西湖龙井,但你是否知道,它终究是绿茶,品不了多久便毫无滋味,若持久浸泡,更是会变质发苦。”
赵不凡没有料到蔡京会如此直接,正思考着该怎么接话,蔡京已再度接口:“我很喜欢你……你文武双全、志向远大、严于律己、御下有道、更知权谋,总令我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而且你比我更为出色。”
“恩相过谦!学生值不得恩相如此称……”
蔡京抬手打断:“不用装得那么累,这里没有外人,你我不如开门见山。”
赵不凡默然片刻,亦是决定坦诚相待:“单就私情而言,唤声恩相没错,若没有恩相照应,我早就被童贯害死,哪里能有今日。”
“你是重情义的人。”蔡京嘴角含笑。
“算是吧!”
“若你想实现心中宏愿,若想安定天下,便必须冷血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