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不凡连连摇头:“此刻夜黑风高,突然来只手搭在肩膀,谁能不被吓到?”
“你真的是一点内力都不能用么?”朱孝孙从院墙与屋檐的夹角窜出,几个起纵便来到近前。
赵不凡诧异地望向他:“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当然是跟着你过来的。”朱孝孙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笑嘻嘻地说:“今晚拉着你喝酒,确实是想高兴高兴,但也是要拖住你,毕竟你有伤在身,明知有高手来朱家做客,哪敢让你乱跑,若不小心让你稀里糊涂地被杀了,我妹妹怕是要找我拼命。”
赵不凡愕然:“你们早就知道童贯麾下的人要来?你们知道钱富是童贯的人?你们知道他们要做什么?”
朱孝孙白他一眼:“喂!父亲好歹是皇城司提点,我好歹是京城巡检司的都巡检,若别人大摇大摆跑到家里都不知道,我们哪有脸出去见人,难道天下就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别人都是傻子不成!无论谁想进朱家,不提前给我打招呼是不可能的!”
这等口气着实有些大,赵不凡不由笑说:“大哥!牛皮倒是能随便吹,吹破了也还是牛皮!”
“嘿!你别不信!我跟你说,我……”朱孝孙捋起衣袖准备大侃一通,虽然他比朱孝章年长,但不如朱孝章沉稳,行事吊儿郎当,因为他年轻的时候就是京城的花花大少,四处拈花惹草,且向来喜欢吹嘘。
朱伯材知道他是什么性子,忍不住出声喝斥:“行了!终日没个正型!先把不凡带回前院!”
朱孝孙很怕朱伯材,发现他脸色不好看,便讪笑着抓起赵不凡的衣袖走往前院:“诶呀!算了!算了!走!走!走!回前院喝酒!”
赵不凡发现他们没有阻止罗刹鬼的意思,心里非常疑惑,不由追问:“你们怎么不管童贯的人?他们究竟要做什么?”
“他们想杀死能证明你身世的人。”朱孝孙低声道。
“证明我身世?”赵不凡想了想,陡然明白过来。“他们嘴里的钟离浩就是当年的八个近卫班直之一么?他已经是唯一能证明我身世的人,难道任由他死?”
朱伯材沉声接话:“钟离浩是证实你身世的重要证人,早前我把他安置在城外的一处小庄子,派了不少高手保护,但鬼卒的人还是找过来,意欲杀人灭口,至于童贯从何得知,目前还不能断定,但应该是最近才知道,而且钟离浩肯定不能死。”
“为何任由罗刹鬼行动?”赵不凡疑惑道。
朱伯材摇摇头,神色自信而又从容。“早前钟离浩确实被我藏在密室,一切正如钱富的猜测,但鬼卒这些人着实不长教训!钱富在朱府潜伏多年,我确实没发现,可他胆敢冒头打探,终日鬼鬼祟祟,又怎会不被察觉,何况他童贯敢在我身边安插人手,我自然也能在他身边安插人手,早前他密谋袭击钟离浩时,我就得到密报,因而令朱安带人救援,近日发现钱富是童贯安插的内应,我更是加倍小心……今日给他们留破绽,本就是有意促使他们刺杀钟离浩。”
赵不凡越听越疑惑:“这又是为什么?”
朱孝孙笑着抢道:“钟离浩已经被我秘密送走,密室里的人不是钟离浩,他是万花楼的头领。”
“不错!”朱伯材冷笑着接口道:“为了保护钟离浩,早前我一直让他装扮成万花楼的头目,鬼卒的人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如今把真的万花楼头目放到密室,再给他下些嗜睡的药,正好让恶人去铲除恶人。”
赵不凡恍然大悟:“而且童贯会认为钟离浩已死,不再缠着钟离浩不放,从而令他安全地活着。”
“对!”朱孝孙显得颇有些得意。“如此不仅能保护钟离浩,还能令钱富处于我们的监视,今后通过他来得知童贯的更多动向,远比直接拆穿钱富要有用得多。”
赵不凡既高兴又感慨:“有你们在我身后,我真是底气十足,若没有你们,我着实难以成事。”
朱孝孙挽住他的肩,挤眉弄眼地调侃:“都是一家人,太子殿下说那些岂不生分?”
“孝孙!”朱伯材沉声喝斥。
朱孝孙瞬时吓得收回手,讪笑着说:“我就随口开些玩笑,肯定不在外人面前乱说。”
朱伯材瞪他一眼,转而望向赵不凡:“童贯近日的作为让我觉得他不单是要阻止你揭开身世……如今他无法断定我手里有多少能证明你身世的证据或证人,依照他的习惯,怎么会不惜一切代价……即便他杀掉钟离浩,又怎么确定我手里没有别的证人,所以我觉得他还有别的目的。”
“什么目的?”赵不凡皱眉。
“说不好。”朱伯材的脸色少有的凝重。“总之我认为你在短期内确实不能公开皇子身份,而且皇后的态度也变得奇怪,她似乎有些怀疑你身世的真实性。”
“皇后?”赵不凡心里泛起深深的失落感,近乎潜意识地撇着嘴问:“怀疑?为什么?”
朱伯材抬手拍在他的肩膀,又轻轻叹了口气。
“我不知道,但早前你没有选择揭露身世是对的,我们都忽略了很重要的事……当初杨戬伏杀失败之后,为何久久没有任何行动?他们难道什么都没有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