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不凡坐在官轿里回想着蔡京的话,心里真是烦躁透顶。
纳妾?真是说得容易,突然之间,我纳谁?
莫名奇妙弄一堆来塞给我,我连谁是谁都分不清,脱掉衣服一个样,我是禽兽么?
不行!绝不能任由别人在我身边乱安插人,至少要自己选……谁合适呢?
折月芝倒是我真心喜爱,但折家怎么会答应她做妾,看来只能先问问扈三娘的意见,也不知道她如今愿不愿意,她终归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彼此有感情基础,一起过日子应该能过得去?
对了,还有花小妹,花荣的妹妹性格挺……哎!这个太熟了,有些不好下手,怎么拉得下脸。
一路胡思乱想着回到朱府,赵不凡正准备回房休息,先一步抵达的朱伯材又把他单独叫到书房,而且刚踏进房门就是一通责备。
“不凡!你怎敢拒绝圣上的赏赐,说话之前怎么不先过脑子,你的权力越大,圣上势必越关注,你什么都不要,他会怀疑你!”
早前被蔡京指责,回家又遭岳父痛斥,赵不凡真是满心苦水没处倒:“岳父!我没想那么多,如今局势不太好,我有很多事要做,根本没工夫考虑这些,有琏儿这么好的妻子,我已经很知足,哪知道会让圣上起疑心,我根本没想到那上面去!”
朱伯材看着他许久,既有些欣慰,又有些无奈。“你能真心疼爱琏儿,我发自内心地高兴,但夫妻感情再好也不能耽误大事,这件事琏儿也有责任,身为正妻,理当考虑这些,明天我就跟她说说,此事不能拖,拖久了要出事。”
“哎!”赵不凡苦笑。“我转文官是怎么回事?游猎期间发生了什么?”
朱伯材的情绪瞬间好转,便是眉角都笑出厚厚的皱纹。“真是没想到你的贺岁词写得那么好,而且你的文风深受你师傅影响……你师傅虽说比圣上年长,但他们的文章学自一脉,当年你师傅还时常指导圣上,他自是能看出你文章里的东西,早前圣上看到贺岁词,立时激动难当,再三质问你的师承,我没敢隐瞒,便把大哥的事捡着重要的说了。”
“圣上与师傅已然决裂,又怎么会激动?”赵不凡疑惑道。
朱伯材含笑摇头:“他们决裂是因为你师傅总要指责圣上,后期甚至把他说得一无是处,引得大量文武跟着上奏,或是要改律法,或是要逼迫圣上做他不想做的事,圣上终究是皇帝,他是想通过治你师傅来震慑群臣、树立威严,但圣上心底深处是思念你师傅的,他小时候成天跟着你师傅转悠,你师傅在他心里有与众不同的地位。
如若不然,大哥三番五次公然触怒圣颜,甚至直接抗命不尊,如何能安然隐退,当年他若不是那么刚强,如今早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圣上虽有千般不是,但他很重感情,你看高俅一无是处,不就是因为青年时的玩伴之情就能身居高位……圣上从我这里得知你是他徒弟,当即夸你文章写得好,再加我和蔡京等人趁机推举,圣上便顺水推舟,破格提拔你转任文臣,甚至连升数级,童贯等人反对,还被圣上斥责一通。”
朱伯材说到这里,眼神更添三分喜色。
“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们回宫之后,这件事也被皇后得知,她单独召见了我,从她的话里看来,她在得知你师傅的事情后,虽说仍旧举棋不定,但更倾向于你就是二皇子赵柽,当时我旁敲侧击地探出些口风,已经确定有一个假冒你的人存在。”
“有人假冒我?”赵不凡眉头紧皱。“莫非是杨戬弄出来的?”
“十有八九。”朱伯材冷哼一声。“这些人一面筹备着杀你,一面弄出一个人来假冒你,明显是做两手准备,如今没有摸清他们手里有多少筹码,便不能贸然公开你的身世,稍有不慎,你反而会成为假冒的人。”
这番话令赵不凡满心苦涩,不是贪恋皇子之位,而是飘荡的游子面对陌生父母的淡淡惆怅,也有些莫名的感伤。
半晌。
他强压下纷繁的思绪,轻笑着说:“我就说实权来得稳当。”
朱伯材感受到他内心的复杂情绪,不由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你不要怪皇后,她很在乎你,也正因为在乎,所以她害怕自己弄错,害怕伤自己孩儿的心……这不是她的错,她是受害者。”
“我明白。”
多年的苦难和磨砺令赵不凡很坚强,不会过多自怨自艾,他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身世的事就烦劳岳父大人费心,如今我想尽快令北疆的嫡系成型,打算开年就请旨剿灭梁山,一则实战练兵,二则收纳叛贼,三则缴获钱粮来作为储备。”
朱伯材听得有些疑惑:“为何要收纳叛贼?天下能人多的是,拉拢叛贼是何意?”
“朝中的事只能依靠岳父才能站得住,但外面的事不同,如今局势不明,万一……我是说如果有万一,那北疆的两支嫡系就是我们的退路,我招纳的人都是敢于跟着我抗命的人,或许他们的能力比不上刘锜,也比不上杨惟忠,但关键时刻,兄弟们会跟着我出生入死,所以无论他们以前怎样,我都既往不咎,只约束他们今后的作为。”
赵不凡说得很委婉,但朱伯材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脸色也变得阴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