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碣村是水泊旁边的村子,位于济州境内,村里人除去种地,还把打鱼当副业,早些年很富足,后来宦官杨戬暗中把控水泊周围的府州,授意官府加征苛捐杂税,甚至连打鱼都要按渔船数量来征税,且遇到水旱灾害也照收不误,逼得百姓鸡犬不宁,好些活不下去的人便落草为寇。
上有奸臣恶吏欺压,下有盗匪肆虐,如此恶行循环,使得良家百姓苦不堪言,不过石碣村的情况比别的地方要好,因为这里出了阮小二、阮小五和阮小七三位好汉,自从他们跟着晁盖上了梁山,此地就再也没有受盗匪欺负,甚至连官府的人都没有过分欺辱,深怕梁山的阮氏三雄报复。
阮氏三雄是早年跟随晁盖截取生辰纲的七人之三,对义薄云天的晁盖忠心耿耿,可惜晁盖在攻打曾头市的时候死了。
此后宋江接手了山寨,梁山的大旗由“劫富济贫、傲啸山林”转为“铲除奸臣、等待招安”,但阮氏三兄弟是坚决反对招安的人,只惜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无力改变什么。
这天,三兄弟带着十几号人秘密乘船来到石碣村,如同往常那般守在芦苇丛里等着济州巨野县的阮员外送盐过来。
阮员外是三人的远亲,早年不过是寻常农夫,由于梁山匪寇需要大量盐铁物资,阮氏三兄弟便找到阮员外,指引他做生意,让他秘密给梁山提供盐、铁等物,也正是凭借梁山匪寇扶持,阮员外才能成为济州知名的大商。
此时阮氏兄弟已经等待不短的时间,阮小七百无聊赖地撕扯着杂草,显得有些焦躁:“二哥,阮员外怎的还不来,交接的时辰早就过了,他在磨蹭什么?”
阮小二小心翼翼地探望,没有搭理他,反是旁边的阮小五一边擦拭战刀,一边笑着接口:“你急什么!朝廷看得紧,小心些挺好,反正我们也……”
“别说了!他来了!”阮小二突然出声打断。
阮小五和阮小七赶紧起身,随行的十多名梁山水军也迅速朝他们集中,而阮员外则带着五六人推着独轮车从远处的芦苇丛走来。
“走!我们去帮忙!”
阮小五一声呼唤,示意众人过去,但阮小二突然神色大变,一把将他给拉住。
“不好!快跑!快跑!”
“咋了?”
阮小七迷惑地看着他。
阮小二一边拽着他奔逃,一边解释:“你们没看到阮员外在使眼色么,推车的肯定是官兵,说不定我们已经被包围,赶快回船上。”
众人心神大乱,慌慌忙忙地跟着阮氏三雄跑向水边,等到穿过茂密的芦苇丛,他们来到河滩定神一看,又赶紧停住脚步,且人人面露惊恐。
河岸边的小船上已经多出一把太师椅,青衣便服的赵不凡泰然安坐,手拿纸扇轻轻摇动,其后侍立着浑身劲装的扈三娘,船前的岸边则排列着数十名精兵,手中弓弩正反射着明晃晃的微光,而武松、燕青、吕方、郭盛等将领则护在弩兵两侧。
阮小二咬紧牙根与赵不凡遥遥对视,额头渐渐冒出冷汗。
“你是谁?”
“赵不凡!”
看着脸色铁青的阮小二,赵不凡收起纸扇徐徐起身。
“行了!不要顽抗!四面八方都是弓弩手,你们走不了!”
“你怎会知道我们的接头人是谁?”阮小七满脸愤恨。
“周边乡镇都已经被封锁,食盐更是严密监管,集中在县城限量贩卖,你们叫阮员外弄这么多盐过来,我又怎么会不知道?”赵不凡说出了早前的布署,但没有说出李应告密的事。
阮氏三雄瞬时面如死灰,他们心里很清楚此举会给梁山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三人没有束手就擒的意思,待彼此对望一眼,便挥起战刀冲向赵不凡,显然是打算拼个鱼死网破,可没冲出几步,地面的杂草碎屑里突然掀起一张巨网,顷刻就把他们包裹着升至半空,卢俊义和史文恭等人紧跟着从芦苇丛里窜出,尽数将其打晕,然后用绳子绑得严严实实。
笑傲绿林多年的阮氏三雄自此落网。
此后不过三天,早前在浔阳江做私盐生意的李俊和童威、童猛奉命下山购盐,也在郓城县境内被设局围捕,梁山对外购盐的主要渠道被全部打掉,本来还有一条渠道是梁山四大酒店负责,通过八大探报头领在外采购,不过他们早就被连窝端掉。
梁山匪寇陷入缺盐的窘境,别说满足寨内几万兄弟的口味,便是基本需求都难以满足,何况山上不仅有几万好汉,还有数量庞大的家眷,其需求量非常恐怖,几天没有盐吃,人就会无精打采,难以提起精神,食欲也渐渐消退,身体不好的人更是会迅速出现白发、水肿等症状,时间越长,这种摧残会越可怕,直至身体彻底垮掉。
此时梁山匪寇终于意识到封禁航路的用意,但为时已晚,平日里他们不觉得盐重要,真到没有的时候方能感受到缺盐的可怕,尚且没熬几天,很多老弱妇孺便出现疾病症状,山上头领为此争论不休,以周昂、韩存保、王焕和孙立等人为首的头领更是力主尽快献降。
宋江对此束手无策,却又不甘心献降,若此刻献降,便只能服从赵不凡安排,而他希望得到皇帝亲自下达的招安诏书,因为只有那样才能成为手掌实权的大臣。
仔细权衡之后,宋江不愿轻易放弃,经过与吴用商议,他决定派遣五千精锐走南山旱路进击,攻打梁山西南方的郓城县,意欲抢掠城里的食盐,在他们看来,打破郓城应该不难,可他做梦都没想到,一切早就在闻焕章的预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