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树林深处，赵不凡和朱琏屏住呼吸，躲在茂密的草丛静静看着远处发生的一切，而他们白天碰到的卖枣老人正与一个袁姓将军交谈。

这位率军潜行的将军便是王庆麾下的猛将袁朗，绰号赤面虎，武艺非常好，其人与马勥、马劲、滕戣、滕戡同被册封为虎威将军，号称纪山五虎，归属李懹管辖。

近来李懹带着三万多兵马在穰县与刘仲武鏖战，却完全不是刘仲武的对手。

李懹的才能本属普通寻常，只因他是金剑先生李助的侄儿才得以在王庆麾下谋得高位，再加麾下匪寇训练不足，自是无法跟刘仲武亲自率领的精兵相提并论，几场厮杀下来，李懹损失惨重，麾下兵马死伤高达七八千，已然不敢与刘仲武正面交锋，只能被迫固守营寨，而且袁朗提出绕道偷取南阳，试图通过奇袭刘仲武的粮道来扭转战局。

偷听到这些情况，赵不凡颇为欣赏袁朗，心里收起招揽之意，待袁朗率领麾下兵马继续行进，他便忍不住笑说：“琏儿，我觉得袁朗还行，有些勇力，也有脑子，弄到水浒军当军都指挥使挺好，若他继续当匪寇，早晚要被朝廷的名将杀掉，着实有些可惜。”

“说得倒是轻巧，哪有那么好弄？”朱琏娇媚地翻个白眼。

“有什么不好弄？”

“你说真的？”

“不说真的，难道说煮的？”

“别闹！”朱琏没好气地拍他一下。“依你的威望和权势，只要他肯投降，保他倒是没问题，关键在于怎么令他投降？难道你跑去说一通，人家就跟你走？又要设法打败他，又要促使他背叛王庆，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赵不凡从容笑道：“王庆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寇，起兵是谋夺权势来供自己享乐，人家方腊好歹有些目标和思想，王庆又有什么？三碗酒？兄弟情？没有同样的信念支撑，他怎么端平一碗水？若他端得平，李懹会担任大将军？情义确实重要，但单靠情义无法长久，人心什么时候变成单一的了？”

朱琏若有所悟。

“行了！我们该走了！”赵不凡淡淡一笑，提起轻功纵身远去。

“我们去哪儿？”朱琏连忙跟上。

“南阳！”

两人迅速消失在密林，待到天亮之前，他们已是再次返抵南阳城外，而后赵不凡找来一块薄薄的石板，请朱琏以九阴指力把袁朗偷袭的事刻上，又把石板扔到城头，然后便藏到一块巨石后边休息。

几个时辰之后，若有若无的喊杀声传到耳中，从睡梦中惊醒的赵不凡和朱琏急忙跳上巨石遥望。

此时袁朗的兵马已有一半被困在东城门里边，另有一半则被堵在城门外，头上是密集的箭雨和滚石檑木，身后则是两支朝廷兵马在左右夹击，伤亡极其惨重，鲜血甚至把护城河都给染红，喊杀声、惨叫声、战鼓声……震耳欲聋。

“真惨！”朱琏无奈地叹了口气。

赵不凡缓缓盘腿坐下，目光平静地眺望着战场。“打仗不就是这样，而且比起北疆战场的残酷差远了，辽人和金人是真的可怕，动辄屠城灭村，把人头堆成小山都是常事。”

朱琏看着他眨眨眼睛，也跟着坐到巨石。“你怎么收服袁朗？”

赵不凡悠闲地说：“如果他能活着被俘，亦或突出重围，我就给他一条出路。”

“如果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