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密么？天下真的有完全周密的事么？我就问你一句，整个云水观没有一幅你的画像，你觉得是为什么？”

赵不凡强压内心愤怒，嘴角挂起一抹冷笑。

“你见过哪位道观祖师得道飞升之后却连画像都没有，岂不摆明是有人故意拿走，但章闻为何要拿走画像，为何众多道士什么都不知道……依我看来，原因多半在于你的面貌不希望被人看到，而死人不会害怕被看到面貌，活人才怕，而且是想躲起来的活人，何况你不仅怕被外人发现，更怕被万花楼的自己人发现，因为你既要暗中指挥万花楼，又要避免他们知道你是真正的楼主。”

沙天师默然片刻。“少许破绽顶多令你怀疑我没死，怎么会令你推断出我的谋划？是不是有人背叛我？”

赵不凡不屑一笑：“你的疑心病不轻，而且特别自负。”

“我有自负的本钱，若非有人背叛，你不可能识破我的谋划。”

“你以为只有自己聪明，别人都是傻子不成？”赵不凡忍不住笑了，他尚且是首次看到如此自负的人。“好！我就让你死一个清楚明白！”

赵不凡略为整理思绪。

“端掉万花楼石窟当天，我得知玉真接任楼主不过两三天，心里已然很疑惑，而后又得知前任楼主章闻被灭口……万花楼真的只有一个章闻与杨戬有联系么？面对一个随时可以灭口的人，杨戬就如此放心？他不怕自己反被章闻牢牢攥在手里？他会不派人牵制章闻？

最重要的是灭口太及时，若没有安插人手，杨戬怎么做到及时灭口，可惜我找不到这个人，直到我从玉真嘴里得知弄月的存在，我就怀疑弄月是一位关键人物，而后玉真招出十年前的秘辛，使我知道章闻是在十年前受弄月诱惑而加入万花楼，且不是首任楼主，以及十年前万花楼有过一次血腥清洗。

这些线索令我更加疑惑，细算十年以前的老一代杀手，似乎只有弄月算一个，便是楼主章闻都谈不上，为什么会这样，有什么必要这样……按照玉真所说，那些老杀手都已经隐退或者当官，你觉得我会信这种鬼话么？”

看到赵不凡的嘲笑目光，沙天师脸色铁青。“为什么不信，这话没有毛病。”

“我就是官，我比你更了解朝廷，更了解朝中的形势，更了解权臣的想法。”赵不凡冷笑。“什么是隐退？杨戬会让这些极端危险的杀手大量隐退么？朝廷权臣不只他杨戬一个，这些杀手若被别的权臣挖出来，他杨戬能有好日子过？如果是个别少数人，我或许相信，但大量隐退也就能骗骗百姓和江湖人士，随便哪个当官的都不信。

大量做官的说法就更是鸡屁股绑上线，纯粹扯蛋，杨戬即便有这种能力，但他怎么敢把万花楼的人大量引入官场？他不想活了么？亦或是想培养一窝子捏着他把柄的人当官？官场岂是那么简单，其间势力盘根错节，随便谁都可以上位？

少数心腹或许有可能，大量提拔也同样是骗人的鬼话，我哪怕相信他们是全部被杀干净，也不相信他们是去当官，而培养杀手很容易么？随便找一个人都行？你们舍得都杀掉？便是心腹都不留？万花楼就是这么一个连心腹都培养不起来的势力？

是时我虽然没有想到有一个隐楼存在，但极度怀疑这些老杀手是被单独管理，并且认为弄月就是头目，而出于对你死因的疑惑，我跑去询问云水观的老道士，结果发现他们对你的了解很片面，而且我没能从他们手里找到你的画像。

综合各种线索，是时我已经确定万花楼内部的传言是谎言，章闻则悄悄帮你隐瞒活着的消息，几头联系起来，不难产生一个猜想，便是你没死，而且秘密掌管着万花楼的老一代杀手，虽然不敢肯定，但我心里已有疑虑。”

沙天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仿佛受到极大打击：“纵然如此，你又如何能找到南河镇，如何知道是我，当初我们见面的时候，我自认没有露出半点破绽。”

听他提起这个，赵不凡瞬间升起怒火，声音也随之转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