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贤已极力将医做到极致,然而根深蒂固的法家思想令李贤实在无法攻克后面三样。
而现在,许栀杀了张耳。
“等我到了楚地,务图民生,力求安平,安抚旧故。那些人断然不会再扰咸阳。”
他漠视阵阵袭来的痛楚,手指从容穿过她的发丝,在她不留神间,将她往前一带。
他指节顺带在她脸颊上留下鲜红的印记,仿佛要她身上落下他虔诚的烙印。
他不顾她蹙眉,收紧了她腰问,“这才是你去楚地的原因?”
她笑笑,“我不愿在父皇为我遮蔽的风平浪静中等着结局到来。”她认真道:“最先乱处不在中原,而在楚地。楚地事关重大,我务必要去。”
“你为何不告诉我?”他沉眸,“我以为……”他停顿半晌,“若是如此,我绝不会在长乐宫前为难你。”
“你的保证向来不可靠。颍川郡与禁书之事,差点被你摆了一道。王丞相病逝,我也没有追究。我不过长乐宫奉还些许,你就如此不满,还引蒙恬来责我。”
他沉默,总不可以说,他只是碰巧在杀头大罪之中猜中了嬴政的意思才免遭一死。
她这会儿这才发觉异样,她瞥了他一眼,“你要不怕痛死,大可以继续握着我。”
话音刚落,她正打算让他吃点苦头。谁知李贤听话得令她一怔,而他话里的方案——告诉他实情,她当然没有考虑过。
血止住大半,她才呼出一口气。
李贤看她因他而忙碌,拿出药粉倒在掌心,虽然她的不忍她已经极力剖出,但他还是为她沉下的眉心而感到愉悦,为她仔细包扎的手法而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原来十年前,张良在古霞口受到的是这样的待遇。
他想起同样在古霞口的河水中,她被冻得瑟瑟发抖,然而他捞她起来,她搂住他的脖子,首先说的一句话是:还好你没事。
这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他愣愣看她,厉色如刀实则温柔如水。
许栀变了太多,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他不知足的。
“阿栀。没有什么事,你不能够告诉我。你和我说过,我们是盟友,我和你才是知根知底。”他纠住她的视线,沙哑道,“我们才该并肩作战,至死不渝。”
她从黑夜中凝视他的眼睛,她的指尖碰触到包扎好的伤处,她又轻缓攀上他的肩,垂下眼睫,柔声道,“我不会要你死。”
她无视他求赏一样的微笑,捧着他的脸,柔和的笑意渐渐驱散,于上方俯视他,“你这样一个聪明人,好过很多碍事的废物。”
她的眼神令他恍惚,仿佛迅速聚拢一团冷气,零下几十度的严寒席卷了他的身体,让他分不清这是生理的痛还是……
紧接着,许多浓缩的、红色光影在他眼前砸开,光点喷溅,把前世的东西也一同混搅在一起,要连带他的意识猛然下坠,坠入血海,临近地狱的尽头。
只听她缓缓道:“内政外部,不能一同溃烂。该留在咸阳的不是我,而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