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9章 县衙(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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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禅抬手,动作轻柔却带着几分急切,轻轻合上那扇略显陈旧的院门。门轴不堪重负,发出“吱呀”一声悠长而沉闷的轻响,这声音在清冷寂静的雪后清晨,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放大,显得格外清晰,仿佛在为这个平凡又特殊的清晨添上一抹别样的注脚。他深吸一口带着雪后清新与凛冽的空气,转身与庄平并肩,沿着蜿蜒的街道稳步前行。

此时,街头巷尾正如同被一只神奇的闹钟唤醒,逐渐从沉睡中苏醒,热闹的氛围如同一滴墨汁在清水中晕染开来。城门口,那扇紧闭了漫长一夜的城门,在守城士兵的合力推动下,缓缓开启,发出沉闷的“隆隆”声,仿佛是古老岁月的厚重叹息。早已在城门外搓手跺脚、眼巴巴等候多时的小贩和菜农们,像是被解开束缚的猎犬,眼中闪烁着对生计的渴望,迫不及待地朝着城门里涌去。他们有的挑着沉重的扁担,扁担两端的箩筐里装满了新鲜的蔬菜和水果,随着脚步的起伏,轻轻晃动;有的推着简易的小车,车轮在雪地上艰难地滚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他们脚步匆匆,嘴里还不时扯着嗓子吆喝着,那声音或高亢、或沙哑,带着浓浓的市井烟火气,生怕慢了一步就错过了这清晨的黄金商机。

林立的商铺像是被一阵春风拂过,纷纷打开店门。伙计们满脸笑容,热情洋溢地站在门口,揖客迎人。他们的脸上带着对新一天生意的期待,眼神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勾栏瓦肆里,传出丝竹管弦交织的美妙之声,那声音悠扬婉转,仿佛是从遥远的仙境传来。隐隐约约,还能听见歌女如夜莺般婉转的吟唱,歌声中带着几分娇柔与妩媚,让人不禁沉醉其中。酒坊里,浓郁醇厚的酒香飘散在空气中,引得路人频频侧目,那酒香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魔力,勾起人们心底对美酒的渴望。茶铺中,热气腾腾的茶水在大锅里翻滚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像是在欢快地诉说着清晨的美好。茶客们围坐在一起,有的高谈阔论,讲述着近日听闻的奇闻轶事;有的则静静地品着茶,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与惬意。叫卖的小贩们扯着嗓子,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独特而和谐的市井乐章。往来的车马行人在其间穿梭不停,车轮辘辘,马蹄哒哒,扬起一片淡淡的尘土,与这热闹的市井景象融为一体,让整个世界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苏禅和庄平一路走来,街边的店家和小贩们像是约定好了一般,只要看到苏禅的身影,脸上立刻绽放出和善亲切的笑容,大声地跟他打招呼。“苏小哥,来喝碗热粥,暖暖身子!这粥可是我家一大早起来熬的,用的都是最新鲜的食材,保准您喝了浑身舒坦。”一位卖粥的大叔满脸热情地招呼道,眼神中透着真诚。“苏小哥,看看我家刚到的山货,新鲜着呢!这可是从深山里采来的,绝对的纯天然。”一位卖山货的大娘也不甘示弱,拿起一捧山货,向苏禅展示着。走了不过百多步路,一个卖饮子的茶馆前,一位老妪像只敏捷的麻雀般从店里跳了出来,她的动作轻盈而迅速,让人很难想象她已是一位历经岁月沧桑的老人。她一把拉住苏禅,脸上堆满了笑容,那笑容如同盛开的菊花,每一道皱纹里都藏着热情,“苏哥儿,留步,留步啊!到我店里喝口热汤水再走,这天寒地冻的,喝碗热汤,身子立马就暖和起来了。我这汤水可是有独家秘方,喝了还能滋补身子呢。”

苏禅与这老妪有过几面之缘,他微微颔首,脸上带着谦逊的笑容,回应道:“孟阿姑,这大清早的,您怕是灶都还没烧热呢。我正赶着上衙门当差,可不能耽搁,还是改日再来光顾您的生意吧。您的好意我心领了,等我忙完这阵儿,一定来您这儿喝个痛快。”

“汤水马上就开,就一会儿的事儿。这大冷天的,不喝碗热汤暖暖身子怎么行?”孟阿姑满是褶子的脸上笑开了花,她绕着苏禅连连转圈,眼睛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嘴里啧啧称赞个不停:“苏哥儿哟,瞧瞧你这一身行头,真是仪表堂堂,威风凛凛呐!以后在衙门里肯定能大展宏图,说不定还能飞黄腾达,成为咱们苍南县的大人物呢。”

“阿姑过奖了,我哪有您说的那么好。”苏禅心里清楚,自己这穿越而来的皮囊虽说还算不错,但也只是比常人稍好一些,说什么仪表堂堂,实在是太夸张了。他微微低下头,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那是被夸奖后的羞涩与不自在。

“担得,当然担得!苏哥儿你就别谦虚了。”孟阿姑笑容愈发灿烂,她紧紧拉着苏禅的手,那双手粗糙干裂,满是岁月的痕迹,可她的热情却丝毫不减,“苏哥儿,你如今可是衙门的人了,往后可得多照应着我这老乞婆。我这小本生意,全靠你们这些衙门的老爷们关照。”

“孟阿姑,你要没事就别挡路了,没见我家哥哥赶着去衙门吗?”一旁的庄平正是少年心性,早就被这老妪的喋喋不休弄得不耐烦了,他皱着眉头,脸上带着一丝不悦,站出来,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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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阿姑斜睨了一眼庄平,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般,根本不予理会,依旧笑容满面地围着苏禅打转,“这日子过得可真快,苏哥儿一转眼就长大成人,还进了衙门当差。往后苏哥儿在衙门里,可别忘了我这老婆子。我看着你长大,就跟自己的亲孩子似的。”

“一定一定,咱们邻里街坊的,我哪敢忘呢?肯定会照应您的。”苏禅被这老妇拦住,心里有些无奈,又不太清楚她的意图,一时也不好发作。他微微侧身,试图摆脱孟阿姑的拉扯,“只是孟阿姑,今日是我第一次去衙门当差,可不敢迟到。您要是没别的事,我和庄平就先去衙门了。这第一天上班可不能给人留下坏印象,您说是吧?”

“有事,当然有事!而且还是喜事呢!”孟阿姑正眼望着苏禅,嘴角带着一抹神秘的笑意,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我跟你说,这城北经营药材生意的徐员外,你知道吧?城里两家大药铺都是他开的,城外还有几百亩上好的水田。在这苍南县,那可是一等一的大户人家。他有个闺女,今年刚好十五岁,长得那叫一个标致,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咱们县里出了名的才女。”

“打住!”苏禅听到后面,顿时明白了孟阿姑的意图,大清早被人拦住竟是来保媒的,这实在让人哭笑不得,他赶忙打断孟阿姑的话,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实在没法再听下去。

孟阿姑被苏禅打断了话,顿了一下,却像是没被影响到似的,又接着说道:“真是个美人,老婆子我亲眼见过的。你要不喜欢,我这儿还有别家的姑娘,个个都是好模样,温柔贤惠,知书达理,保准有您中意的。”

“孟婆子,你少啰嗦,别再耽搁我哥哥的时间了!”庄平不过十来岁的少年,哪里受得了孟阿姑这般絮叨,他实在忍不住,双手用力,一把推开孟阿姑,然后拖着苏禅便快步往前走。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愤怒,脚步急促,仿佛要把这恼人的纠缠远远甩在身后。

“孟阿姑,那我就先走了。”苏禅借势也赶紧加快了脚步,想要尽快脱身。要是真被这老妇人纠缠半天,耽误了第一天到衙门报到的时间,那可就太不值得了。他回头朝孟阿姑微微拱手,算是道别,然后大步跟上庄平。

两人一边往前走,一边还能听到身后传来孟阿姑的呼喊声,但他们却不再理会。那呼喊声在这热闹的市井中逐渐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哥哥莫怪我拉你出来,这等老婆子最是势利眼。”路上,庄平开口解释道,少年人心思敏感,怕苏禅生了芥蒂,他微微低下头,脸上带着一丝担忧,“往日苏六爷在的时候,她也是这般热情讨好,可……六爷去世的这一月来,你却是半点也别想见着她的人影。如今眼见哥哥当了差,又像条狗似的凑过来打转。这种人,就是见风使舵,实在让人讨厌。”

“自家兄弟,哪里会怪你。”苏禅笑着安抚了下庄平,他轻轻拍了拍庄平的肩膀,眼神中透着温和与理解,其实这样的谄媚人物,他前世今生不知见过多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这些天,他差不多已经消化完原主人的记忆,再加上他两世为人,心里明白这些市井人物的热情,并不是因为自己人缘有多好,而是在一定程度上敬畏自己身上的这身“虎皮”。虽说隶卒差役这个称呼不太好听,但实际上,在苍南县这个小地方,普通老百姓眼里,他们的地位已然颇高,即便是一些豪强地主,也会卖几分面子。胥吏传家,原本不过是底层的公务人员,但只有到了这个世界,苏禅才真切地体会到,一个可以荫补的胥吏捕快身份,有着何等价值。这身份,不仅是一份生计,更是一种在这个世界立足的资本。

这苍南县正职的衙役,对于这些市井小民来说,已然算是大人物了。苍南县人口六万余人,三班衙役,站班皂隶,捕班快手,壮班民壮加起来不过几百人。其中养马的,每日与马匹为伴,精心照料着这些矫健的生灵;看门的,如同忠诚的卫士,日夜守护着衙门的安全;看仓库的,小心翼翼地看管着仓库里的物资,不敢有丝毫懈怠;更夫,在寂静的夜晚,用那一声声清脆的梆子声,为人们报时;仵作,从事着神秘而又重要的工作,为查明真相提供关键线索;打杂的,忙前忙后,处理着各种琐碎的事务。这些人就占了五六十个,还有各路士绅豪强塞进来吃粮饷的,他们凭借着权势和关系,在衙门里谋得一份差事。扣去这些,真正能拿刀在街上巡逻、能拿人锁人的,也就几十个。而苏禅即将成为这吃粮饷中的一个捕快,其中的威风,可想而知。当然,除了这些拿朝廷粮饷的,差不多还有百十号不拿粮饷的白役和帮闲,他们跟着跑腿做事,虽没有正式的名分,但也在这衙门的体系中,努力寻找着自己的位置。也难怪庄平说这苍南县不知道有多少人想穿这身衙役服,却穿不上呢!这一身制服,承载着多少人的梦想与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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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穿街过巷,不多时就来到了苍南县县衙。

苍南县县衙坐北朝南,气势恢宏。衙门口前有一座高大的牌坊,上书“旬宣”二字,字体苍劲有力,每一笔每一划都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威严与庄重,彰显着官府的威严与公正。县衙有大门三间,中间的是仪门,东西两侧各有一个角门。仪门通常关闭不开,只有知县上任、迎接上官,或有重大活动时才会打开,那缓缓开启的仪门,仿佛是通往权力与荣耀的大门,象征着官府的庄重与肃穆。西角门则是提审犯人时才开启,每次打开,都仿佛带着一股阴森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而县衙内往来人员,主要走的是东角门。这东角门,见证了无数衙役的进出,也见证了衙门里的风云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