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牵红线
<ol>
我家狗狗春春待产时,她的老公冬冬移情别恋爱上了别的狗。
冬冬是首辅大人家的狗。
首辅大人楚祁护短,压根不承认冬冬有错。
冬冬心虚,躲在楚祁身后,不敢露头。
我不敢跟楚祁抢狗。
但我气不过,我要替我家春春去教训冬冬。
终于等到楚祁带冬冬出门,我跟了上去,拿着大长刀对王爷身后的狗子冬冬大喊:「你个始乱终弃的公狗,我要阉了你!」
冬冬吓跑了,我奔跑中踩了个瓜皮摔倒,把楚祁压在了身下。
于是,京城传开了:
首辅楚祁对尚书家的嫡女周栾始乱终弃,被周栾当街追杀,并骂他是公狗!
我……
我追的是狗,骂的是狗,为何没人信我?
<olstart="2">
退出朝堂在外游山玩水的楚阁老连夜赶回京城,揪着着楚祁的耳朵到我家登门道歉。
楚阁老拉着我父亲的手,言辞恳切:「今儿来的匆忙,聘礼明天送到府上,请老友放一百个心,臭小子要敢不娶周栾,我打断他的腿!」
我连连摆手,欲哭无泪:「不,不,不,楚大人真的不用娶我。」
楚阁老转头呼了楚祁一巴掌,那个力道,我都替楚祁疼得慌。
「混小子,你看周栾多好一姑娘,要不是被你逼急了,能带着刀跑大街上追你吗?还愣着干嘛!赶紧给我跪下!」
楚祁扑通一声双膝跪地,「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楚阁老转脸对我们笑眯眯道:「犬儿保证婚后待周栾如珠如宝,绝不让周栾受半点委屈。」
我把楚祁叫到后院,「你跟阁老好好解释清楚啊?」
「我解释了,他不信。你看……」
他扯开衣领,露出遍布鞭痕的胸膛。
我的天,我不忍再看一眼,满含愧疚地帮他拉上领口,「对不起啊……」
我唉声叹气,我这边比他好不到哪去。
母亲问我啥时候跟楚祁好上的,是前年阁老寿宴上,还是去年上元节。
我说:「没有,从来没有好过。」
母亲:「跟男人置气没有用,抓住他的心才是正事。」
我不想抓他的心,我只是想抓他的狗而已!
我无语凝噎,满身是嘴说不清。
这世道的吃瓜群众太疯狂,一男一女但凡有点瓜葛,人们只愿意相信两人有猫腻,绝不信他们是清白的。
<olstart="3">
我正思索着该怎么把亲事给退了,圣上传唤我进宫。
内侍引领我进入正殿,我进门看到圣上站立在殿中,楚祁站他对面。
圣上看我进来,眼神慈爱,「楚爱卿怎么欺负你了?」
我瞥了一眼旁边的楚祁,摆手,「没有没有,楚大人很好,没有欺负小女……」
圣上哈哈一笑,指点着楚祁说:「有朕给你做主,你尽管说实话,别怕他。」
我没怕他啊。
我蹙眉道:「楚大人真没欺负我……」
圣上规劝道:「你看你楚爱卿,周栾处处维护你,你怎么忍心对不起她?」
「怪不得楚爱卿屡次拒绝朕为你和昔月赐婚,原来是早就跟周家嫡女有一腿了。行吧,那朕给你们俩指婚,也省的皇后天天在我耳边叨叨。」
不带这么乱点什么鸳鸯谱啊圣上,您好好的批奏折,吃什么瓜呀!
我用眼神示意楚祁赶紧拒绝圣上,楚祁彷佛患了眼盲症,对我的疯狂眨眼视而不见。
楚祁舒袖下跪,「臣谢主隆恩。」
他伸手扯我的衣角,用力一带,我跟着跪了下去。
我正欲开口,楚祁捂住我的嘴。
圣上笑得舒朗,「周栾有什么话要说?」
楚祁说:「她让臣跟您多要点赏赐,臣深受皇恩,断不可有此心思。」
楚祁侧身对我说:「要什么白玉观音,那是晟国进贡的贡品,怎么能赏给你呢?」
我瞪大了双眼,这个楚祁信口胡诌!
圣上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哈……」
圣上笑完了,大方道:「不就是个白玉观音嘛,多大点事,朕赏了,明儿跟赐婚诏书一起送到周府。」
我他妈……
我被楚祁连拉带拽出了皇宫。
到了宫门口,他松开我。
我叫道:「你干嘛跟圣上那么说?」
他挺直了腰身,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我刚刚救了你全家。」
「你不懂圣心,圣上本就不同意我和昔月县主成婚,毕竟昔月是皇后的妹妹,若与我联姻,皇后家势力更强,不利于圣上平衡朝中局势。」
「他打定了主意要给你我赐婚,若你当面回绝,圣上会非常不悦。伴君如伴虎,比起我察言观色能力,你还嫩着呢!」
我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眼宫门。
楚祁能当首辅,必然善于揣摩圣意。
我被他唬住了。
我叹了口气:「圣上赐婚,这门亲事我们没办法了,你懂吧?」
他点头:「懂。」
「大人放心,等成婚后大人尽管往房里收人,栾儿绝对不会说出去。」
楚祁脸色生寒,「在你眼里,本官就如此沉迷女色?」
我处处为他着想,他怎么还气上了?
这还没成婚呢?就对我甩脸色了?
想到他身上的鞭痕,算了算了,谁叫我害了他呢?
谁遇上这种事不糟心,他心情不好可以理解。
<olstart="4">
我和楚祁的婚礼轰动了半个京城,人人都想看看我这个拿着大砍刀要阉了情郎的尚书嫡女长什么模样。
我撩开花轿的帘子往外看,官道两旁挤满了人。
有父亲对儿子说:「你长大后找老婆千万不能找这样彪悍的,哪天命根子没了都不知道。楚首辅就惨了,保准婚后是个妻管严。」
正啃着糖葫芦的黄口小儿说:「新娘子像仙女一样漂亮,怎么会切人命根子呢,爹爹你就会胡说。」「爹爹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
……
我这还没拜堂呢,就成了人们口中的悍妇。唉,被冬冬这条狗害惨了。
入宗庙、拜高堂、谢天地、一套繁琐的流程下来,我腿都发麻了。入洞房后,我掀了盖头躺床上,入目都是喜庆的红色,红烛摇曳,好似一番美景。
我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猛地坐起来,门开了,楚祁走进来,一身喜袍淡化了他眉目里威严和清冷,显得他温润矜贵。
我把盖头重新盖头上,正襟危坐。
修长的手指挑开盖头,他眉眼弯弯,「累了?」
我点头,左右看了看,「今晚我们俩怎么睡?」
我的意思就一张床。
他伸手拉我胳膊,「你起来一下。」
我不明所以被他拉到一边,见他弯腰在床头捣鼓了一会。
没看清他触动了什么机关,一张床伸展成了两张床,两张床中间还有栅栏。
「找机关世家凌云阁定做的,怎么样?」
我伸出大拇指:「厉害啊!」
楚祁想得真周到。
我高高兴兴的睡在了靠里面的床上。
第二天一早,我是从楚祁怀里醒来的,口涎浸湿了他的中衣。
我蹭地坐起来,「我怎么跑外面来了?」
楚祁伸个懒腰,「这么高的栅栏你也能翻过来,你是属猴的吗?」
我……
<olstart="5">
我嫁到楚府,把春春和她一窝崽带去了,冬冬左拥右抱,原来它才是最大的赢家啊!
公爹楚阁老在我和楚祁婚后第二天又去云游了,楚祁娘亲去世的早,楚祁又是独子,楚府里没有那些乱七八糟婆媳、妯娌关系。
我每日遛遛狗,唱唱曲,日子和在娘家差不多。
中秋夜,府上众人一起赏月,吃月饼。
楚祁说:「夫人想唱一曲不?」
他怎么知道我爱唱曲?
我五音不全,偏偏唱曲的瘾大,每每唱曲都跑到杳无人迹的郊外树林里。
唱就唱呗,反正都是府里的人。
「那妾身就献丑了。」
他弹琴与我附和。
我唱了段欢快的曲子,句句不在调上,我倒是唱得开心。
侍女仆人们很给面子地振臂高呼:「唱的好,唱的好!」
我扬扬手:「会唱的一起唱!」
我的婢女环儿跟着我哼起了调,其他跃跃欲试的人见状,跟着唱了起来。
我又唱又跳,玩的不亦乐乎,一直闹到深夜,众人才意犹未尽的散去。
楚祁休沐,我们带上礼品回娘家走亲戚,半路上碰到楚府隔壁的翰林院李炳。
「昨夜隐约听到大人的琴曲,卑职跟大人同窗多年,大人的琴曲堪称一绝,好多年没听大人弹琴了,昨日想进府去听,一群人鬼哭狼嚎,把我吓得却了步?您的琴声夹杂在杂音里,想听听不清,实在是让我窝火得很啊!」
我脸一红,什么鬼哭狼嚎,这位李大人也太夸张了吧?
我的歌声,有这么难听吗?
跟楚祁的琴音比,确实是糟蹋了他的琴艺。
李炳继续说:「中秋佳节,京城大户人家大多请了戏班子唱戏,或者让府里的养的歌女舞女唱曲跳舞,只有楚府里闹哄哄的,我说大人,您家府上昨晚不赏月,不听戏,干嘛呢?」
楚祁回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勾笑道:「本官的快乐,你不懂。」
「大人的快乐是什么呀?」
楚祁再看我一眼,「琴瑟和鸣。」
李炳这下懂了,视线在我和楚祁身上逡巡了一番,嘴角僵着笑,「和,太和了……」
<olstart="6">
我去庙里上香,在山下碰到个半死不活的书生,那书生断了腿。
明年春闱,很多学子早早上京赶考,这书生长得白净,约莫是很长时间没进食了,有进气没出气。
我让人把书生抬回了楚府,请郎中来看。
书生苏醒后,告诉我,他叫温曦,快到京城盘缠用完了,摘了路边果子充饥,被看果园的奴仆拿棍子打断了他的腿,他就晕倒在了路边。
奴仆大概是怕闹出人命官司,把人拉到山脚下不管了。
温曦身子骨弱,虽然暂时保住了命,还需喝药调养。
我向楚祁请求,能不能让温曦在楚府里住下。
楚祁说家里的事情全权由我决定,我便做主把温曦安置在偏院,吩咐小厮好生照顾温公子。
我时常去看看温曦,他虽病体单薄,但容颜灵秀,气质清雅,由于我救治及时,他的腿未落下残疾,只是目前还行走不便。
温曦来自江南水乡,南方有很多婉转悠扬的曲子,温曦会几个民间小调,我让温曦唱给我听。
他声音清澈纯净、温婉细腻的歌声如泉流潺湲,让人浑然忘我。
温曦一句一句教我唱,午后温暖的光从窗口照进来,青砖上映出一片光影。
我在那片光影里踩着碎步,掐着兰花指,唱着江南的吴侬软语。
门是敞开的,楚祁走进来时,我未察觉,还在练身段。
「咳咳……」
楚祁清咳两声把我吓了一跳,我还惦着脚尖身体不稳往一旁栽去。
楚祁快步上前揽住我的腰。
待我站稳,楚祁慢慢抽回手。
温曦站起来行礼,「楚大人。」
楚祁神色寡淡,双眉间拢着的淡淡倦意,眼底似有乌青。
他平视温曦,「温公子不必多礼。」
时值隆冬,内阁事情多,圣上把楚祁留在了宫里,我好些日子没见楚祁回来了。
楚祁视线移向我,声音放软:「为夫从宫里带了些稀奇玩意,夫人去看看,可有喜欢的?」
我来了兴致,语调上扬:「在哪?快带我去。」
我提着裙摆跟着楚祁往门外走。
到了前厅看到我父亲在中间,负手而立。
他跟楚祁一起最近都在宫里夜以继日的办公务,白发增多了。
我跑到父亲面前,心疼道:「爹爹累坏了吧,眼窝都下陷了。」
父亲拍拍我的肩头,语重心长道:「要说累,女婿才是真的累,你这个做妻子的十天半个月也没到宫里去看看女婿,这圣上都疑心你俩感情不好。我过来看看,你跟女婿?吵架了?」
我转头看了看楚祁,后退两步抱着他的手臂,小鸟依人般靠进他怀里,「爹爹多虑了,我们感情,很好啊?我是怕打扰夫君做事。」
父亲还是将信将疑的看着我俩,我把心一横,豁出去了,我附在楚祁耳边小声说:「做戏,理解一下……」
我垫脚在楚祁脸颊亲了一下,眼中泛泪,「太长时间没见夫君,妾身好想你。你累了吧?厨房里备着燕窝粥,妾身这就去端来……」
我刚要转身,楚祁长臂一伸,搂紧我的腰,「燕窝吃不吃无所谓,我看到栾儿就心满意足了……」
他深邃的眼眸定定看着我,把我心绪都搅乱了。
爹爹终于喜笑颜开,捋了捋胡子,「爹爹就先走了。女婿这两天休沐,栾儿你好好陪陪女婿。」
爹爹走后,我略带歉意的拿帕子擦了擦楚祁脸颊的唇印,「对不起啊……」
他方才还明亮的眼眸疏冷下来,「无妨。」
<olstart="7">
楚祁休沐两天没在府里,不知道去哪野了,回来时带着一个妙龄女子。
作为当家主母,我自然要安顿好楚祁的第一个女人。
我热情拉着姑娘的手嘘寒问暖,让人把姑娘的东西搬进了楚祁的房间。
楚祁不置可否,眸中流光暗动,沉吟片刻,「我即刻入宫,丁香姑娘就拜托夫人照顾了,她,身子骨不太好……」
我拍着胸脯道:「夫君放心,妾身保证把她养得白白胖胖的,好生养。」
楚祁眼神毫无波澜的「嗯」了一声。
丁香姑娘与我差不多年纪,明眸皓齿,鼻梁挺拔,时常笑意盈然,十分讨喜,最讨喜的是,她也会唱曲。
反正楚祁不在府里,我便让她跟我住一屋,两个女子没事就吊嗓子,我把楚祁的琴从库房里搬了出来,放我房里,请温曦弹琴给我们伴奏,小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几日后,楚祁回了一趟楚府。
他官服还没换下便来到了我房中,我习惯性的起身迎他,他却越过我走到丁香身边,柔声道:「你上次不是说喜欢夜明珠,刚好圣上赏了我一颗,送给你。」
楚祁从长袖里拿出一个紫檀盒,丁香喜笑颜开接过去:「谢大人。」
楚祁笑容越来越深,和丁香一起并肩走出了我房间,两个人完全忽视了我的存在。
那一刻,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平日里楚祁回来带的礼物都是送给我的,不管是宫里的物件,还是街头买的小玩意,如今他眼里只有丁香一人了。
我原以为我们的婚事是一场戏,我不会在意这些的。
前几天丁香进门时,我没有什么感觉,可当我亲眼看到他们的相亲相爱时,一种隐隐的不快乐还是潜伏在了我的心底。
丁香进了楚祁的房里半天没出来,我压着心底的酸楚跑后院喂狗。
春春跑过来蹭我的腿,我蹲下摸摸它的头。
冬冬也凑过来想跟我亲昵,被我嫌弃地推开。因为楚祁我开始看冬冬不顺眼。要不是它移情别恋,我也不会当街追狗,就不会有后面一连串的事情了。
狗有灵性,冬冬似乎感觉出了我的敌意,委委屈屈的叫了一声,低下头去。
春春见不得冬冬受委屈,跑过去安慰它。
我自嘲的撇撇嘴,我这是怎么了?跟狗置什么气?
不就是夜明珠嘛,我买得起,我自己买。
我踹上银票去了大街上的首饰铺子,挑了个又大又圆的夜明珠。
夜明珠还没捂热,我居然在街上看到了楚祁和丁香,丁香跟在楚祁身后,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晕,楚祁站在糕点铺子里,买了块桂花糕。
他打开开黄色油纸中间白色的糕点,转身递给了丁香。
我躲在街角,等他们走了,我来到糕点铺里,买了一大包桂花糕带回家。
喂狗!
<olstart="8">
楚祁在家待了一日便又住进了皇宫,临走没像往日一样跟我打招呼。
眼里还有我这个夫人吗?
我揉碎了一块桂花糕。
我并未把气撒在丁香身上,女人不为难女人,何况她只是个苦命人。
只是我没再让丁香住我房里了。
没想到这样一来,出了乱子。
那日没看到温曦和丁香的人影,我跟狗狗们在后院晒太阳。
冬冬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咬我衣角,示意我跟它走。
这家伙虽然花心,确实是看家护院的好狗,警惕性极高。
我跟上冬冬去看看它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人。
楚家府邸虽不奢华,但挺大的,锦竹环绕、小桥流水,风雅清幽,别有洞天。
流水尽头有假山群,那嘎啦十分偏僻,平日里很少有人去。
冬冬带我来到假山前,从假山后面传来嘤嘤嗯嗯的声音,我蹑手蹑脚贴着山体走过去,在看到小山洞里交叠的男女时,我气血上涌,脚下不稳,掉入还结着冰的溪水里,踩破了冰。
溪水很浅,堪堪没过脚踝,冰冷刺骨。
大冷的天,俩人在这席地偷情,也不嫌冷的慌。
温曦在我掉入溪水之前就看到我了,他潮红的脸庞瞬间惨白。
丁香趴伏在温曦身上,听到我掉水的动静回头看。
我扫了她身材一眼,真是丰腴啊!
我没辜负跟楚祁的承诺,确实把人养的白白胖胖。
可这能弥补让楚祁戴了绿帽子的过错吗?
不能。
冬冬咬着我的裤腿,把我往岸上拉了一把,我借力踏上了岸边。
这一会的功夫,山洞里的俩人已经穿戴好了衣服。
丁香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夫人饶命啊,丁香知错了……」
温曦则脸色复杂,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脑子里一片混乱,「你俩好好想想该怎么应付楚大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