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木带回沈风的眼球道具,和从明吉那里临摹的画像,站在沈风面前一直擦汗,没过多久就把脸上的脂粉擦了个干干净净。
沈风斟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陈木面前,明知故问:
“凌霄子有去查前年秋天的事情?”
陈木摇摇头:
“看起来,并没有。”
语气稍顿,陈木又说:
“事关家母,当初在场的人都已得到警告,万不敢随意泄密……不过,凌霄子巧言能辩,即便是下官,也险些被他套出秘密!十分凶险!如果他亲自去询问,那些乡民怕是很难藏住秘密!”
对此,沈风并不担心:
“这件事我早就处理好了,你不必担心。”
在沈风跟随使臣向刺史府出发的那个夜晚,他用典当的手段,尽可能为自己扫去了可能暴露行踪的痕迹。
那些人会记得沈风曾经与他们接触,但不会记得沈风是怎么离开的,以及去了何方……
听到沈风的话,陈木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灌了半杯茶水,终于放下心来。
陈木看了一眼桌案上的画像,问沈风:
“小仙长,凌霄子那边……要不要卖他一个假消息,将他引走?”
沈风看着画像,不得不承认:
陈木习得一手好字画,亲自临摹的画像,画出了七八分的神韵!
沈风说:
“你不是已经答应了凌霄子,要查这件事吗?派出几个信得过的心腹,带着这幅画,去查。”
陈木很快反应过来,笑逐颜开:
“明儿个一早,下官就派人去查!”
沈风笑着点了一下头。
明吉已在附近,之后要做什么事情,怕是更加困难……
有必要再发展一些势力。
沈风抬起头,问陈木:
“你之前提过的斛律光大将军,现在何处?”
沈风的问题,把陈木吓得手一抖,茶杯掉在了衣袍上。
陈木胡乱用手帕擦去茶渍,手帕上沾染了脂粉,顺势被蹭到了衣袍上,越擦越花……
沈风的脑子,也越来越乱……
大冬天的,汗水又开始在陈木的额头凝结。
他胡乱擦了一把汗,尴尬地离开座位,转到沈风下首跪下。
在沈风惊讶的目光中,陈木叩拜认罪:
“仙长,斛律光大将军于三年前,被皇帝以造反罪陷害诛杀!皇帝曾经许诺,不动斛律光将军的家人,但没多过久,他又找了个理由,杀害斛律全家……斛律氏家族已经灭亡了!”
沈风缓缓睁大眼睛,心里发堵。
陈木拿斛律光说事,劝他帮忙铲除政敌,沈风不是没察觉到陈木的话有问题……
他查了陈木给他的名单,却没想到,就连在斛律光将军这件事情上,陈木都没说实话!
沈风暗暗吸了一口气,压下一巴掌把陈木扇到楼下的念头……
“这次就饶过你,出去吧。”沈风说。
陈木感激地磕了两个头,离开行云阁。
“呼……”
沈风靠着凭几,呼出一口浊气。
问题出在哪里呢?
他对人类世界现在的情况并不了解,因为顶的是修道者的名头,来找他的人也不会主动说起官场上的事情。
自身又不能自由外出,也就少了了解这个世界的途径。
“还是得想办法,解决掉这个问题……”
沈风随意地摩挲着雕花凭几,伸手召唤出苏槐的契约,触碰相应的命运碎片。
苏槐站在一间茶室之中,面前的围屏榻上坐着换回蓝色衣袍的明吉,一只手抵在太阳穴上,正在假寐。
榻前安静侯着的,是韩松。
他们还在刚才陈木邀请明吉饮茶的那间茶室里。
案上的茶水袅袅生烟,摆在一旁的点心半点原封不动。
沈风不知道苏槐在这里站了多久,但他看得出,苏槐很紧张。
苏槐两只手攥着衣角,时不时用眼神向韩松求救。
其实,明吉要找他麻烦的话,韩松是救不了他的……
只不过,这样做能让苏槐感到心安。
韩松露出令人心安的笑容,无声地点了两下头。
苏槐这才稍稍放松一点。
这时,明吉睁开眼,看了一眼苏槐,又瞥向韩松,问:
“韩松,苏槐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韩松转向明吉,恭敬地躬下腰,道:
“仙君,是我思虑不周。”
明吉摆了一下手,表示自己不会追究,之后笑着招呼苏槐:
“过来,坐。”
苏槐连连摆手:
“我怎配与仙君同席?”
明吉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道:
“我说你可以,你就可以。”
他的话让苏槐无法抗拒。
于是,苏槐也不再推拒,来到明吉对面坐定,姿态依旧拘谨。
明吉亲自斟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苏槐面前,苏槐接了,受宠若惊。
见此情形,沈风以手掩面。
好眼熟的招数……典当了陈木的灵魂后,他也是这样给陈木斟茶。
陈木的表现则是和苏槐如出一辙!
眼见着苏槐被茶水烫了两次,明吉始终面带微笑,目光中不含半点恶意。
等到苏槐放下茶杯,明吉缓缓开口:
“符褚仙君庙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苏槐连忙回答:
“明吉仙君,我们仙君的庙宇会被烧毁,起因是两个纨绔子弟赌斗!这二人分别是出身冯贵妃家族的冯程,和文定公的后人和士达。冯程向善元仙君祈求能够赌赢,和士达则是求到符褚仙君庙里……后来和士达输掉一箱金子,盛怒之下,竟然火焚了仙君庙!”
明吉听完,手指拨弄着自己的茶杯,淡淡道:
“贵妃,文定公……权势滔天啊。”
他微微抬起眼,又问:
“那个可怜的老庙祝呢?”
苏槐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但还是红了眼圈,他勉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