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眼神忽然开始飘忽,期期艾艾:
“是……男子寻欢作乐的地方。”
沈风呆愣片刻,忽然反应过来。
哦,是灵界怪物不会想到要去的地方……
刘水去那边干什么?难道,他也对人类女子有一些难以言说的欲望?
怪物和人能生出孩子吗?能生出什么样的孩子?
一棵会哭会闹需要吃奶的树?
一个满身树皮的人?
沈风摇摇头,把脑子里越来越偏的思绪驱逐,让女人说出刘水目前所在的具体位置,就让她退下去休息了。
屋子里重新安静下来,沈风的目光回落到桌子上的突厥语书本上,忽然觉得头疼。
“算了,先走一趟花柳巷,回来再学。”
沈风戴好风帽,将耳朵旁长而宽的垂裙扯起来,向另一侧耳后一甩,遮住半张面孔。
他收拾好屋子里的东西,走出房间,下得楼去,听到后堂传来一阵阵闷闷的敲击声。
通往后堂的半张帘子随风飘舞,刚才上来禀告刘水去处的女人,正在后堂忙活着舂米。
半下午,店里没什么客人。
一个半大的男孩子趴在柜上,迷瞪着眼,下巴被实实在在地挤出一坨肉。
风穿堂而过,男孩子手边的账册哗啦啦翻过去,细碎的气流擦着他脸上发痒,梦里的他迷迷糊糊地抬起手,在自己脸上胡乱抓了两把。
沈风走出客店,直奔北市。
烟花柳巷最热闹的时间,是在夜里。
沈风来到刘水寻欢的燕春楼时,天上尚早,于是他发现,燕春楼根本就没开门!
“大意了。”
沈风默默扶额,钻进临近的一家茶楼,上楼去选了个朝向燕春楼的雅间,随意要了一壶茶打发时间。
上来煮茶的小厮乖觉,发现沈风时不时往燕春楼看一眼,便笑问:
“客人不是本地人士吧!”
沈风回头看了一眼那小厮,微微点头:
“嗯,外地来的。”
“那客人是来对地方了,来晋阳不去燕春楼,就算是白来一遭喽!”
闻言,沈风做出很感兴趣的样子,问:
“不知这燕春楼有什么特别之处?”
小厮嘿嘿笑着,挤眉弄眼,形容猥琐:
“客人有所不知,这燕春楼可不是一般去处,里面收容了一些个前朝余孽、罪臣妻女!错过燕春楼,寻常人又要去哪里寻得这样的好机会?只要去过一遭,嘿,此生难忘!”
前朝余孽,罪臣妻女?
这就是刘水去燕春楼的理由?
沈风面上不显,从袖笼中取出钱袋,抓了些银钱递给小厮。
小厮千恩万谢地接了,脸都要笑开花了。
“你说得那么神,难道你去过?”沈风问。
小厮笑容尴尬:
“客人真会拿小的取笑,小的这点月钱,勉强能够糊口,哪去得起这样好的地方呢?”
“不知燕春楼的主人,是何方神圣?”沈风又问。
小厮拿了钱,态度自然越发恭敬。
“客人,这燕春楼可是当年文襄帝下令建造的!犯了事的臣子,若是牵连亲属,其亲属或被斩杀,或被送往永巷、腋庭、暴室……若是恰巧有几分姿色,就会被充入燕春楼。”
文襄帝?
一个已经死掉的人,无法从他那里查到点什么。
沈风让小厮退去,自己守在窗边,取出那本突厥语书册,痛苦地学习起来……
直到华灯初上,燕春楼里亮起灯火,沈风才从课本里抬起头,收好痛苦的表情,离开茶楼。
燕春楼的装潢很华丽,过于华丽了。
连门口的匾额,是纯金打造的;地毯是西域的花样,一整张厚实的地毯铺满一楼大堂,一脚踩上去像是陷入云团。
沈风缴了入场费,站到一条布幔后四下观望,薄如蝉翼的蚕丝布幔另一端,调笑的声音不断钻进沈风的耳朵。
他并没有看到刘水。
一阵丝竹声让场内安静下来,有花瓣从天井落下,带着令人头昏脑涨的香气。
眼下已是十月中旬,还开着的花已经不多了,沈风并不记得这个时节有什么花气味如此浓烈……
他有些讨厌这种气味,以大袖掩住口鼻,伸手去截住七八片花瓣,只看了一眼就辨认出花朵的种类。
是秋海棠!
但秋海棠的味道清幽……
沈风抖落手中的花瓣,惊讶地发现,场上的客人们脸色潮红,眼神迷离,一副呆傻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