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从未见韩子尧的手颤抖得这么厉害。

他是一个身体控制力很强的人，连当初我流产时，他一巴掌将我从病床上扇下来，手也是稳稳当当的。

可现在，他的目光呆呆地落在我的尸体上。

踉跄靠近，颤抖地取下戒指。

触及我破开的肚子时，像被烫了一般飞速移开目光。

我悄悄落在他的身边，看见他眼神呆滞，嘴里不停喃喃。

“唐高雯，你怎么就死了呢？我们的孩子才刚投胎回来，怎么就没了呢？”

他僵直着身体，缓缓地离开，却在几步后身形晃动，踉跄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我克制着自己想要上前搀扶的本能，只觉得一阵快感涌向四肢。

我看着吕志平将韩子尧送到了医院，跟了上去了。

韩子尧从昏迷中醒来，像个木偶般呆呆地望着惨白的天花板。

我与他对视，可惜他再也看不见我了。

吕志平在他的病床前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他说，他没脸在待下去了，会马上辞职。

他说，他不是故意害我的，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支开我。

他说，这些不能说出口的日子里，他忍不了对心灵的折磨了。

韩子尧仍然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让我疑心他太过失神而没有听见。

可在吕志平离开后，房门“咔嚓”一声关上。

一滴眼泪突兀地从韩子尧的脸上划过，隐在发间。

“对不起......”

一声一声忏悔在空荡荡的病房里回响。

声音凄凉，却激不起我一丝原谅。

我靠近他，轻轻地回应。

“鳄鱼的眼泪，迟到的深情——”

“一文不值。”

火葬场打来电话的时候，韩子尧犹豫了很久才接听。

“先生您好，由于您妻子死亡的特殊性，我们这边不太方便做遗容整理，请问可以直接火化吗？”

电话那边的工作人员问得客气，电话这边的韩子尧却像是被人打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