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不凡差点忍不住骂出来,但朱伯材毕竟是他岳父,他最终只能重重一叹。
“岳父……岳父大人真是好糊涂。”
“我知道!我知道!”
朱伯材泣不成声,浓浓的悔恨已经令他顾不得自己是否失态,顾不得是否在晚辈面前丢脸,年过半百的他哭得就像是一个孩子。
突然。
房门被轻轻推开,朱琏抽泣着跑进来安慰:“爹!不要哭了!不完全是爹的错!”
端坐在太师椅的朱伯材没有回应,只是捂着脸不断摇头。
朱琏从小到大都未看到父亲如此痛哭,哪怕最危险、最困难、最绝望的时候也没有,看到向来高大伟岸的父亲如此无助和脆弱,她亦不由自主地跟着哽咽:“爹!不要这样!不要难过!今后我们好好弥补雪玲姐姐,成吗?”
赵不凡上前拉开了朱琏,他知道朱琏无法理解男人的情感,叱咤半生的朱伯材意志坚强,能令他失控的情感不是劝说就有用,他需要的仅是发泄、倾诉和自我调节。
“琏儿!你先出去!你在这里只会给岳父带来压力!”
“我……”
“听话!你先出去!”
“好……好吧!”
朱琏看看赵不凡,终是忍着心疼离开。
片刻。
朱伯材放下了捂着脸的手,神色平静地说:“谢谢。”
“哎!”
赵不凡回身走到铜盆旁边取下一张毛巾给朱伯材递了过去。
“依照岳父的说法,再加我从雪玲那里得知的情况,那么大师傅应该还是与圣上彻底决裂,那时候岳父为何没有补救?”
朱伯材无神地看着地板:“他们决裂的时候,我已经奉命外调到广南东路,人在广州,等我闻讯赶回,一切都已发生,你师傅也已经失踪,当时绝大部分人都认为他死了,我也不例外,而后我又去过花海,但我已经无颜面对大嫂,没敢现身,我害怕见到她,害怕她质问我……看到母女二人生活得平静安宁,我就返回了广州,此后每年都会去一趟,哪想她们娘俩会突然失踪……我从没停止过打听,提点皇城司之后,我更是时时寻找,但始终音讯全无,直到今日,我才从你口中得知童贯麾下的雪玲就是当年的赵雪玲。”
赵不凡忍不住追问:“雪玲的武功是师娘传给她的,岳父难道看不出来?”
朱伯材瞥他一眼,没有责怪他的质疑,只是平静地回说:“你师娘从没有在我面前动武,我连她会武功都不知道,怎么知道她的武功是什么,而且我得知你师傅没死是近两年查到的事,当年宫廷里发生的秘密也同样如此,直到今日联系起你说出的消息,我才知道全部前因后果。”
“岳父的意思是……当年师傅保我的时候,岳父不知道,岳父是在决定把琏儿许配给我以前才查到我的身世?”赵不凡眉头紧皱。
“不错!”朱伯材坦然回应。
赵不凡隐隐明白了,明白朱伯材为何会把朱琏嫁给自己。
“岳父是怎么查到的?”
“你是否记得苏迨……他说他曾与你在大名府的龙王庙有过一面之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