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不凡在寿张县城按兵不动令梁山上的头领傻了眼,吴用精心准备的劫营大计落空不说,各种应对布署也全都失去意义,宋江几度召集山寨头领议事,但始终没人能猜透朝廷官军要做什么。
这天,众多头领再度齐聚忠义堂,尚在争论不休,外出打探的白胜却匆匆跑了进来。
白胜绰号白日鼠,虽说有些武功底子,但恐怕还打不过边疆的精锐士卒,只是他这人很聪明,擅长用毒,有些小伎俩在身,他也是跟随晁盖截取梁中书生辰纲的七人之一,当时他扮作卖酒的贩子,诱惑护送生辰纲的杨志和其他护卫喝药酒,把他们全部麻翻,协助晁盖等人劫走价值十万贯的财物,后来又跟随晁盖上了梁山,辗转成为情报营的小头领。
“宋江哥哥!大事不好!大事不好!赵不凡那厮秘密下令各方军州封锁水泊周边的江河,但凡有船只出现,立刻就当作我们梁山的兄弟处死!”
“禁航?”
宋江黝黑的脸颊毫无表情,而分坐大堂两侧的众多好汉则面面相觑,同样没想明白为何会禁航。
半晌。
黑旋风李逵瞪起了铜铃般的大眼,猛然抓起两支板斧吼道:“怕他个鸟!赵不凡那狗娘养的定是心里害怕,弄些歪七八遭的手段来吓唬俺!俺这便带兄弟杀过去,砍了他的脑袋来给众兄弟下酒!”
原是朝廷将领的王焕、周昂和韩存保皆是眉头紧皱,孙立等人更是暗暗不屑,但他们都知道李逵野蛮好杀,说话做事从不动脑子,因而没有与他争论。
宋江看起来很沉着,实则烦躁不安:“李逵兄弟休要胡说,且先坐好,等商议出结果再做安排。”
“商议个屁!众位兄弟已经坐着商议好几天,可曾商议出一个鸟来?”李逵气闷地咒骂一句,径自转身朝门外走。“不用再商议,俺这就带麾下弟兄去把赵不凡那厮的人头拿来献给宋江哥哥!”
宋江勃然大怒:“李逵!若再胡来,休怪军法无情!”
李逵素来听宋江使唤,宋江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让他去杀谁,他就杀谁,可说忠心耿耿,也唯有宋江能压得住他,眼见宋江真的生气,李逵也有些心慌,当即嘟哝着停下脚步,又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宋江没有再斥责,转而笑着看向军师吴用:“军师以为官兵封锁江面是何用意?”
吴用思量着摇头:“赵不凡理当知道我们梁山存粮极多,此举应该不单是想围困我们,但原因难以分辨……依小弟看来,不如以不变应万变,过些时日自然知晓,而且如此封锁会断掉多条河运航路,给朝廷造成巨大损失,无法长久,我们粮食酒肉足够,不用太担心。”
他的话音刚落,堂外又冲进来一人,正是梁山情报营的小头领之一,段景住。
段景住骨瘦而形粗,头发黄得发红,胡须也是黄色,因而绰号金毛犬,本是辽国涿州人,还是混血儿,他常年听走私贩子说起大宋境内的梁山宋江,心里很仰慕,便跑到金国偷了完颜家的一匹宝马“照夜玉狮子”,打算用宝马作为资本投奔宋江,哪想途径曾头市的时候被曾家人抢走了宝马,从而引起梁山发兵攻打曾头市。
前寨主晁盖正是在攻打曾头市的时候被伏击,莫名其妙被密林里射来的一支毒箭射杀,而后宋江当了寨主,段景住也成为情报营的头领。
“宋江哥哥!小弟已打探到戴宗哥哥的去向,如今他被关在寿张县城的大牢,不只是戴宗哥哥,还有张横、张顺两位哥哥和负责四大酒店的头领都被关在那里!”
忠义堂瞬时炸锅。
堂内好些人都与被捉的好汉关系深厚,或是血缘兄弟,或是感情好,或是出于义愤,总之是喊杀声连连,便是向来冷静的孙立也焦急难安,孙新是他的亲弟弟,顾大嫂是他弟媳,两人皆被官兵捉走,他哪能不急。
宋江在心里快速权衡之后,猛然起身喝令:“被捉的兄弟不能不救,众兄弟各自回去准备,明日清晨便在北山点将发兵。”
“是!”
众好汉齐声应命。
第二天傍晚,赵不凡坐在城墙脚下与将士们一起吃饭,正有说有笑的时候,一队哨骑突然风风火火地跑到近前,领头虞候心急火燎地说:“赵大人,梁山匪寇于今日正午在梁山水泊北部靠岸,此刻正向寿张挺进,最快明日下午抵达,人数约有两万。”
“嗯!”
赵不凡随口应声,仍然若无其事地吞咽米饭。
哨骑虞候认为他没听清楚,不由拔高声音:“赵大人!梁山匪寇打过来了!”
突如其来的吼声传得挺远,好些将士都端着碗筷回首观望。
赵不凡眉头微皱,很快又抬头笑骂:“打过来就打过来,你吼什么吼,辽国人打过来都不怕,难道怕几个毛贼么……看你裤子都快吓掉的样子,我还以为是十万辽军攻来,不过是两万乌合之众,你急什么……赶快带弟兄们去吃饭,该休息就休息,该睡觉就睡觉。”
紧张气氛瞬间瓦解,周遭将士再度有说有笑地吃饭,鲁智深更是一边抓着羊腿啃食,一边大笑着喊说:“立功机会来了,众兄弟且吃饱喝足,睡个好觉,洒家带你们杀他个片甲不留。”
“好!咱们比谁杀得多!”
众将纷纷跟着起哄。
赵不凡胸有成竹的态度化解了两万匪寇给将士带来的压力,但他的内心远不如表现的那么轻松,吃东西的同时,心里也在快速盘算。
我刚刚撒网,尚且没到收网的时候,梁山匪寇怎会主动打过来?
依照闻焕章的计策,如今不是决战的时候,正面打起来的损失很大,而且梁山的能人不少,近些年打出不少精兵,我的五千人打他两万人,风险着实有些大。
不行!暂时不能在野外跟他们打,即便打赢,我也没有余力攻克梁山,还是先据守寿张,利用城防消耗他的精锐,唯一害怕的是梁山匪寇把我这里困成绝地,若他们长期围城就有些麻烦了!
心里想着这些,赵不凡很快便把碗里的饭吃完,随后又笑着拍了拍手,若无其事地放下碗筷。
“你们继续吃,我到城墙散会儿步,肚子涨着不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