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阴暗潮湿的地牢后,赵不凡明显轻松不少,而且没有再谈论案情,只是饶有兴致地闲逛,穿梭在来来往往的行人里感受濮阳古城的繁荣和风土人情。
尚昆阳很不理解他为什么有心情闲逛,待闷闷地跟着转悠半个时辰,终是忍不住张口问说:“不凡大哥!我们究竟要到哪里去?不查案了么?”
赵不凡环顾着街道两旁的摊铺道:“该查的已经查过,如今就看薛仁辅那边能不能找到盒子,别的地方没什么好查。”
跟在他左侧的李若朴也乐呵呵地说:“尚大侠!案子确实不用再查,陆登不是开始画黑衣人么,等他画出来,我们就搜捕眼睛相似的人,自然能辨明黑衣人的身份!”
尚昆阳被两人弄得很糊涂,眼里尽是茫然:“陆登不是说没办法画出来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赵不凡回头看着尚昆阳,似笑非笑地说:“陆登文武双全,书画功底也不错,肯定能画出来,你不要瞎操心。”
尚昆阳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但看到他从容不迫的态度,仍是无条件地选择信任。
三人聊些街头巷尾的闲话,不多时就碰到同样在闲逛的折月芝等人,当下又一同在濮阳城游玩,期间只是让杨沂中去通知薛仁辅,令他安排兄弟们轮流休息,示意说陆登已经开始描画黑衣人的眼睛,案子很快就能取得重大突破。
得到消息的薛仁辅很高兴,不仅立刻照办,还在傍晚时赶来陪着赵不凡在酒楼里庆祝。
席间,赵不凡怂恿众人尽情吃喝,全然是大功告成的做派,说话声传得老远,薛仁辅询问具体案情时,他又顾左右而言他。
如此公开散播消息自是令濮阳城迅速沸腾,消息先是在捕快和官员嘴里传播,而后商贩、酒楼、青楼……待到晚上戌时末,濮阳城至少有一小半人都知道蔡薿惨案即将告破。
深夜时分,折月芝和扈三娘已经回房安歇,赵不凡却秘密把薛仁辅和李若朴叫到自己的房间,然后坐在屋子中央的方木桌旁边点燃烛火,面色异常沉重。
“仁辅!今日的一切举动都是幌子,算是小计谋,能不能成尚且不知道!”
“幌子?”薛仁辅满眼迷惑。
李若朴赶紧把今天查到的线索讲给薛仁辅听,而薛仁辅安静听完后,立时就弄明白赵不凡的意图。
“大人试图引诱黑衣人露出马脚?”
“嗯!”
借着烛火的亮光,赵不凡轻轻展开白纸,提笔写下“血刀门黑衣人”六字,然后徐徐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们假定陆登说的实话,那么血刀门黑衣人就是陆登感到熟悉的人,而且陆登是在血刀门偷盒子的时候碰到他,而他看到陆登则转身就逃,这些线索说明两人或许认识……综合各种迹象,大致能断定这名黑衣人与血刀门不是一路,若他们是一路人,陆登当晚会被血刀门围追堵截,不可能安稳拿着盒子回濮阳,因而无法断定的事只有一件,便是此人去血刀门的原因。”
赵不凡拿起笔在纸面写下“盗刀贼”三个字。
“此案的另一个关键人物是盗刀贼,目前无法断定他与血刀门黑衣人是不是同一人,但他的目的很明确……陷害陆登,而他为什么要陷害陆登,为什么非要置陆登于死地,一种可能是单纯的寻仇,可宝刀是用来制造蔡薿外宅的惨案,密谋杀掉一百多口就为陷害陆登?何必如此费劲?
这是猪脑子做的事,不是人脑做的,若没有发现更多线索,暂且排除,因而只有另外一种可能,盗刀贼是必须通过杀死陆登来达成目的,而综合已知线索,陆登近期有可能因为两个原因被杀,一是他拿到盒子,看到鬼卒的证据,另一个则是……”
薛仁辅抢道:“另一个是陆登看到过血刀门黑衣人,对方害怕陆登把他认出来。”
“不错!”
赵不凡含笑点头。
“如果陆登是因为看到盒子里的证据而必须死,那么陷害他的人就是鬼卒的人,或者与鬼卒密切相关的人,如此一来,此事便难以说通,鬼卒既然已经发现陆登,当时直接把陆登干掉不好么,何必要用陷害的方式留着他被审查,为什么要等他招供,岂不是存心给自己找事……若没有更多线索指向,理当暂且排除,也就是说陷害陆登的人多半不是鬼卒。
他们根本不在乎陆登是什么时候死,死得早或死得晚不重要,重要的是陆登不再出现,而且他们受限于某些实际条件,没办法或者说没有能力直接谋害陆登,从而采取陷害手段……综合这些线索,我们不妨大胆推测,盗刀贼与血刀门黑衣人都不是鬼卒的人,他们或许是一个人,或许是两个人,总之就是害怕陆登认出血刀门黑衣人。”
李若朴思量着接口:“大人的推断能成立,而依照这个推论,也就是说制造蔡薿惨案的黑衣人、盗刀贼和血刀门黑衣人不管是同一人也好,两人也好,三人也好,总之是一伙,而且不是鬼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