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布幔照进了营帐，刚刚穿好衣物的赵不凡瞥眼看着光洁的耶律余里衍，不禁无声地叹一口气。

他轻轻拉来毯子给耶律余里衍盖好，又低声吩咐侍卫打一盆水过来，且端来些水果和干饼，然后亲自放到桌上，这才独自赶赴中军大帐，他心里很清楚，此时必然有人等在大帐，很多问题急需沟通。

果不其然，除去曾经当过匪寇的将领，以闻焕章、许贯中、萧嘉穗等文人为首的将领全都在，而且人人脸色严肃。

等他走到上首帅位落座，萧嘉穗立时起身行礼，而且毫不客气地直言道：“王爷若想风流，大宋女子何其多，何必占有契丹公主？若为惩罚，则应当将对方发配到军妓营，如今的作为岂不伤害众将士的抗敌之心？如何服众？”

闻焕章紧跟着起身，虽然神色较为缓和，不似萧嘉穗激动，但同样忧心忡忡：“王爷压力过大，见辽国公主貌美，一时兴起是人之常情，只是如今必须赶紧把她送到军妓营，然后再上报朝廷，设法弥补此事带来的恶果，总之王爷绝不能将其收为妾室。”

“不错！王爷若有需求，我们令军妓营送些人来不就成？”许贯中接口。

“……”

一时间众说纷纭，近乎全是在指责。

赵不凡任由他们说，直到所有人都说完，帐内变得安静，他才淡淡问道：“你们说完没有？”

众人没有吭声。

赵不凡环顾一周，轻轻点了点头：“行！我接受你们的意见，我可以把她送到军妓营，不过北伐路上由谁负责契丹俘虏？”

萧嘉穗急道：“这有何难，砍了便是，末将愿意领命。”

“砍了便是……很好！”赵不凡含笑接口：“永清县就生活着几百户南迁的契丹人，此外还有汉人和契丹人的混血后人，依照扈成的回报，老的有八十多岁，小的刚出生，我把腰间的宝刀给你，你挨着杀，省得刀砍卷了还要更换。”

“这……”萧嘉穗瞬时瞪大眼睛。

“赶紧去！”赵不凡仍然含笑看着他。“等你砍完之后，我给你按杀敌报功，今后也把这种事全都交给你，我估计怎么也能有百八十万人，多的话甚至有几百万人，毕竟有很多混血不是，总之你可以慢慢砍，我负责埋，唯独不准说是我的命令！我不背这种黑锅！”

萧嘉穗似乎意识到什么，沉默着不吭声。

“怎么？不敢去？”赵不凡似笑非笑。

许贯中同样明白了，眼见萧嘉穗很尴尬，不由出声圆场：“王爷可是有计划？”

赵不凡再度环顾众人，悠悠问说：“北伐若胜，便要与金国抢领土，敢问各位如何处理大量契丹百姓和诸部族百姓，以及大量混血孩子，是否全部杀绝？辽国南方的人尚且好说，毕竟他们效仿宋制，不管费多大力气，终是能够解决，但打到北方又该如何，你们是打算杀绝，亦或是有什么办法令他们心甘情愿服从管辖？”

大帐里彻底安静了。

赵不凡的笑容渐渐收敛，神色变得异常严肃。

“打天下确实不易，但守天下更难，杀绝的事，我肯定不做，如果你们愿意做，我不反对，只是我害怕天谴，你们不怕就自己来！如果以别的途径，难处则在于怎么令大多数部落族民接受，他们的思想如何改变？辽国各部族被金国杀得惨不忍赌，但他们仍旧愿意臣服金国，甚至帮金国打仗，把最美的女人和最好的战马献给金人，反倒不肯投降大宋，你们是否想过原因？

我们认为他们是蛮夷，愚蠢而不开化，而在他们心里，我们是劣等族民，不认同我们的谦逊、忍耐和包容，不尊重我们的文化，只接受野蛮的做法，他们更认同金国的方式……我占有耶律余里衍便是遵从契丹人的习俗，只有先令他们心里认同，北伐才会顺利，他们打不过的时候才会投降，而不是转投金人，我们也不能剥夺投降者的财产和奴隶，只能暂时效仿古代的都护府般因地制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