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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国中军大营。

端坐在帅位的秦晋王耶律淳脸色发白，容颜憔悴，全然看不到昔日的虎威。“女真人攻破了中京大定府，大汗率领余部不战而逃，去往奉圣州鸳鸯泊避难，而女真人仍旧穷追不舍……大辽危在旦夕，我们又与宋人鏖战不休，究竟该如何是好？难道大辽真到亡国之时？”

大帐里不仅有南院的文武，更有好些从中京逃来的北院重臣，他们面容沮丧，眼带畏惧，显然是被金国打怕了，唯有耶律大石还算镇定，他听出耶律淳的颓丧，忍不住起身接话。

“大汗率领二十多万契丹精锐不战而逃，消息不日便会传开，势必动摇大辽基业，南方的几十万兵马更是有溃散之危，我们理当推举深得民心的秦晋王为大汗，重振旗鼓，再向金国上表称臣，谋得喘息之机，保住辽国基业，待击退宋人之后便励精图治，养精蓄锐，等到实力强盛，再寻机收复故土，恢复大辽荣光。”

耶律大石显然豁出去了，决心在危难之际扛起大旗，继续与金国和宋人周旋到底，可惜帐内没有人呼应，便是秦晋王耶律淳也低垂着头。

耶律大石悲愤交加，禁不住怒声喝斥：“大汗纵情声色、沉迷游猎、纵容萧奉先等奸人祸害江山社稷不说，此番更是不战而逃，于情于理都该退位让贤，各位何故瞻前顾后？难道要等女真人将我们杀绝才能醒悟？”

众人被他挑起内心怨愤，彼此对望许久，终是有了想法。

秦晋王耶律淳深深叹口气，正打算接话，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迫使他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西京大同府急报！”

“进来说话。”耶律淳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

来人慌慌张张地冲进大帐，脸色犹如死人一般难看：“西京大同府失陷，尚在朔州与宗泽鏖战的西路兵马军心动摇，大批汉人军士叛变，我契丹勇士为阻止他们叛逃杀了些人，且软禁了汉人统帅苏丹和他儿子苏保衡，没想因此引发大规模冲突，宋军趁机发起进攻，我军溃败东逃，苏丹和苏保衡也在混乱中被杀。”

耶律淳双眼一黑，当场就晕了过去。

隔得近的耶律大石连忙上前为他调息，手忙脚乱地折腾半晌，总算让耶律淳再度清醒，但此时的耶律淳已经非常虚弱，老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谁？谁动的苏丹？谁动摇的军心？”

“属下不太清楚，当时太过混乱，只能确定是契丹勇士所为。”

“天亡大辽！天亡大辽！”耶律淳痛哭不止，隔了许久才再度追问：“袭击大同府的兵马是从哪里来的？谁的过错？”

“属下不知！当晚他们突然出现在西京城外，于深夜扛着钩梯发起抢攻，我们没有任何准备，好多将士尚且在睡梦里，城池就被攻破了，属下只知道领军的人是折彦质和韩世忠！”报信人哭丧着脸说。

“折彦质……折彦质……”耶律大石低声念叨半晌，很快便想明白其中缘由。“赵不凡利用征缴田虎的机会瞒天过海，令折彦质和韩世忠走荒无人烟的西部奔袭了数千里，昼伏夜行，跋山涉水，如此天降奇兵，谁又能发现，我不如赵不凡！我不如赵不凡！”

饱含无奈的感叹表露出耶律大石的内心，他似乎也绝望了，不曾想帐外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众人尚且没有缓过劲，惊慌的声音已传入帐内。

“平海水师攻破平州，呼延庆率部兵临蓟州城下。”

“噗！”

耶律淳喷出一口鲜血，睁大双眼直挺挺地瘫倒在帅椅。